江柰觉得刚刚的语气太过生硬,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是说,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能不能,不要一开始就……就那么……”“好。”那边的人突然答应得很爽快,语气低沉而性感,简简单单一个字也说得令人无限遐想。江柰不知道怎么接话下去了,封先生又开口了:“你叫我封先生,那我平日里就唤你小江先生如何?小江先生,现在可以继续谈话了吗?”从来没有人和江柰这么说过话,也没有人叫过他“小江先生”,他总觉得对面的人是故意的。但现在不是纠结称呼问题的时候,江柰想不到对面的人还会做出何等的反应,赶紧揭过这个话题才是明智之举。封成言道:“今早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还好有小江先生在,不然我们的饭饭就要被欺负了。”“我们的饭饭”,多么暧昧的讲法。刚要对保姆表达不满的江柰磕巴了,“也……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没烫出水泡。”封成言笑着说:“虽然你是孩子爸爸,但还是要谢谢你。现在也可以放他们自己玩,你应该多休息。”江柰提高音量,赶忙说:“没事的,医生都讲没关系的,我喜欢陪着他们,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大人隔着电话聊天,孩子们也无心继续造房子,眼睛都粘在漂亮爸爸身上。我的爸爸真的好好看呀,笑起来更好看。但瞧着瞧着,饭崽就觉得爸爸的脸突然变得很红,和自己发烧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头一直是晕晕的,还要喝很苦的药,阿婆说,如果不好的话还要去医院打针,当时就把他吓哭了。虽然最后没有打针,但他幼小的心灵里你还是把这件事记得很清楚,从那以后,他就知道浑身发热就是发烧了。饭饭眨巴着眼睛,站起来走到爸爸身边,小手放在江柰的额头上,面色严肃。江柰好奇地问他:“宝宝,怎么了?”粥粥嗓音稚嫩,“爸爸,你的脸好红啊,耳朵也很烫,不会是感冒了吧?”原本正在毯子上打滚的粥崽,也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了过来,咋咋呼呼的:“是的耶!爸爸你不会是烧了吧?”“烧”这个字发得还不标准,空耳听成“sao”也有十分的可能。从封成言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江柰感恩,请入住手里的电话,他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涌进了自己的脑子里,现在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封成言透过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都可以想象出现在是怎样的一幅情景。穿着家居服的江柰,此刻估计早就把电话拿开了,恐怕还是以一种轻得不能再轻的动作将电话放到了沙发上或者毛毯上。生怕他听到半点动静。掩耳盗铃一般。应该还会超小声地和两个孩子解释自己没有病,但脸色估计会更红。依照小孩子的好奇心,江柰无力的解释必然不能够搪塞他们,说不定还会陷入更大的窘境。果不其然,封成言听到从电话那头传来细碎的声响,应该是有人从角落里翻出了电话,动作很小心,应该是饭饭。紧接着,有人在对面说话了。“爸爸,小爸爸的脸好烫啊,他是不是生病了?你快回来看看好不好?”饭饭细嫩的嗓音中充斥着焦急与害怕。父亲总是说小爸爸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所以才一直睡着。等到小爸爸梦中的蔷薇城堡上种满了鲜花,小爸爸就会回来了,就能够抱抱饭饭和粥粥了。但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小爸爸是生病了,所以才一直睡。不能跑,不能跳,不会说话。小爸爸不能生病的,生病了可能就又会离开他们了,就不会再有爸爸的亲亲了。他才拥有爸爸一点点时间,还没有记住爸爸有多高,眼睛有多大,手指有多长。小孩子总能够从一点点的事情中,想出许许多多大人想不到的事情。坐在办公室内的封成言将助理送过来的咖啡一饮而尽,萃取出来的咖啡酸苦得当,余味悠长,马克杯轻磕在办公桌上,发出“咚”的一声。一目十行快速地将送过来的文件扫了一遍,最后在落款处签名,助理又将行程表递给他,上面显示今天有三场会,晚饭过后还有一场邀约,密密麻麻看得封成言有些头疼。他划掉其中一项,然后摆手让助理先出去。这位行政助理是两年前刚调上来的,做事认真严谨,且颇有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他退出去,心想老板应该是在打电话。并且以他多年混迹职场的看家本领保证,老板九成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不是面对外人时那种表面温和,实则拒人千里之外的精致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