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忖羽原本不想这时候还和颜寂起冲突,可颜寂满脑子只有工作的样子直往他枪口上撞,他突然呛道:“风海离开你一天就能垮还是怎么的?那么多人吃白饭的吗,还是说要等你回去挨个喂饭?”颜寂完全屏蔽他的讽刺,语气平板地说:“和方锐说一声。”“操。”庄忖羽来回踱步,音量开始拔高,“颜寂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孩子没事,我知道。”颜寂依然无波无澜,“声音小点,别打扰隔壁。”“谁他妈和你说孩子了?我说你的身体,你自己的身体!”要不是碍于颜寂这幅模样,庄忖羽真恨不得去掐他的脖子。颜寂不太赞同地皱起眉,“公共场合,注意你的言行。”庄忖羽要被逼疯了,进卫生间用凉水猛搓了几下脸,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憋着脾气重新回到床边,尽量平静地说:“不谈其他的,我先喂你吃点东西。”颜寂摇摇头。庄忖羽喉结滚了好几下,弯下腰说:“你昨晚耗费那么多体力,好歹吃一点补补,成吗?”颜寂沉默半晌,短促道:“吃不下。”从醒来开始他一直头晕得想吐,连说话都艰难,又何谈进食,可在庄忖羽听来他只不过是在用冷漠表达对自己的抗拒。“算了,你看我心烦,那我走。”庄忖羽失望至极,大步流星离开了病房。他这一去真的没再回过病房,倒是杨琦几小时后步履着急地赶来医院。庄忖羽弓腰蹲在病房门口,面容颓唐,见到杨琦,他踉跄一下站起来,捏了捏不自觉蹲麻的膝盖,“来了啊。”杨琦担心地问:“你们”庄忖羽摆摆手,“他生我气,不肯理我,你去了劝他吃点东西,哦还有,他可能会想吐,垃圾桶我放床头了,你及时帮他兜着点。”杨琦点点头,拉住门把手打算进去,庄忖羽又叫住他,不放心道:“他这人藏事,你要是见他皱眉,或者翻身,多问问他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杨琦无奈打断他,“我怕我照顾不好,你那么担心颜队为什么不留下?颜队从来不和人置气的,有什么问题”庄忖羽不愿继续听,径自拉开门把人推了进去,杨琦拗不过庄忖羽,只好轻声拉开颜寂床位的隔帘。颜寂清醒着,见杨琦出现,淡声道:“你没必要过来。”杨琦举了举双手,“颜队你饶了我,你要是把我赶走,我会被忖羽撕碎的。”颜寂被他哽住,一时无话,示意他在陪护椅上坐会儿。杨琦陪颜寂吊水近四小时,不得不感慨颜寂实在是最好照顾的病人,一直躺床上安安静静休息,唯一提过的要求就是让杨琦递一下喝水的吸管。大抵因为将养得当,吊水结束以后颜寂的体能已经恢复了大半,杨琦长长松了口气,扶颜寂坐起时说:“颜队,你和忖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有孩子这么高兴的事,闹成这样多难受。”颜寂“嗯”了声,说:“我会解决,先问问方锐他回基地没。”“那个,”杨琦抠抠嘴角,讪讪道,“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方队来电话问忖羽去哪儿了。”颜寂似乎毫不意外,一派从容地下床拿起挂在一旁的作训服,行为举止全然不像刚经历过先兆流产的折磨,“叫医生来,我换个衣服。”在杨琦再三保证会监督颜寂回去卧床休息的情况下,医生总算同意放人出院,杨琦去取药窗口拿上注射药液和营养剂,拎着袋子像个小跟班一样大步走在颜寂身后,无奈劝着,“颜队你慢点走颜队,颜队你现在不能剧烈运动。”颜寂被他拦住,语带疑惑,“我没剧烈运动。”杨琦恨铁不成钢,“你走太快了。”“正常速度。”颜寂觉得他莫名其妙,直接绕开他,还提醒道:“待会我去水族馆,你先回基地,下午有一场中期考核,你别在这里耽误,数据我回去看。”杨琦欲哭无泪,只有受颜寂驱使的份,恭恭敬敬把人送到水族馆,忐忐忑忑嘱咐他慢点走路,又勤勤恳恳地自个儿开车先回了基地。杨琦走后,颜寂稍扶了扶后腰,向门卫提供了自己的姓名,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门卫竟真放他进了园区。此时水族馆已经闭园,偌大的场地空无一人,颜寂凭借记忆找到海豚馆的后门,期望能在这里看见庄忖羽。庄忖羽曾说过这里是他情绪的避难所,当颜寂推开门看到湿漉漉缩成一团坐在水边的人,悬空的心虽然落了地,却也颤巍巍地瑟缩起来。庄忖羽听到声响,回头看见颜寂正往里走,忽然大吼一声:“不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