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寂没挣扎,他只觉得浑身被抽干了力气,庄忖羽的怀抱对这时候的他来说有种异乎寻常的吸引力,让他露出前所未有的软弱。庄忖羽小心把他放到长凳上,又跑去外面把沾了水的手机拿过来,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嘴里念念有词,“你来的时候我还在学习怎么照顾你,一边骂你一边学,还哭了好几次,我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手机都差点丢到歪歪嘴里。”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放下手机去握颜寂的腰,“来,我给你按按。”颜寂安安静静由着他按,又听见他问:“孩子真要留?”颜寂侧头问:“你不想?”“我做梦都在想!”庄忖羽急着说,低头去看他尚且平坦的小腹,“只不过医生说”“既然能出院,情况就不算太差。”颜寂沉着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庄忖羽掌心抚上去,有些紧张地问:“真的真的可以?”颜寂轻叹,“相信我。”庄忖羽怔了挺久,忍不住在颜寂小腹处来回摸了好几次,“颜寂,我好期待。”颜寂忽然抓住他的手,顿了顿,低声道:“我问过医生,现在还无法确保孩子各方面都健康,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明白。”庄忖羽和他十指交握,郑重地说,“不管怎样,一起面对。”颜寂望他许久,紧了紧交握的掌心。庄忖羽把他的手按到座椅软垫上,稍托起他的下颌,倾身吻他,颜寂却浅浅皱眉,忽然偏开头。反胃的折磨不分时间地点,他被庄忖羽扶进洗手间,撑住盥洗池呕出几口酸水,那种疲乏无力的感觉重新蔓延开来,他用手背压住前额,止不住又干呕了好几下。庄忖羽在一旁很安静,见他吐得差不多,这才打湿厕纸给他擦唇擦汗,耐心劝哄:“这么不舒服,这几天就先卧床休息吧,行吗?”颜寂身不由己,头晕也就罢了,孕育胎儿的位置还一阵一阵胀得紧,明明连肚子都还没挺起来,腰却酸得给他一种再站久些就支撑不住的错觉,他除了应允根本别无他法。驱车回到基地,庄忖羽避人耳目直接把颜寂送回了休息室,晚上他去帮颜寂打粥,在食堂狠狠体验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要换以前,他的孔雀尾巴得翘得老高开屏,但现在他全副心思扑在照顾颜寂这件事上,比往常还收敛,不给任何人开口八卦的机会,拿了打包盒就溜回颜寂办公室。颜寂勉强吃了点晚饭,精力回聚些许,庄忖羽帮他挂上点滴瓶,陪他在房间里休养。颜寂看考核数据,庄忖羽就专心看他,看着看着手就不老实,非钻被子里往他腹上拢。颜寂用文件夹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适可而止,庄忖羽腆着脸贴上去,腻腻乎乎地调笑:“我怎么觉得你怀孕后变温柔了。”颜寂懒得搭理他,他就自己傻乐,又亲亲颜寂的额角,“休息吧休息吧,那群毛猴的数据有啥好看的。”颜寂瞥他一眼,充耳不闻,非把该看的全看完才躺回床上。这晚他被庄忖羽拉着聊了很多,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被庄忖羽问了个透彻,他选择了坦白,就没再保留,说到不好的地方尽量几句带过,庄忖羽却还是忍不住掉眼泪,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撒手。颜寂拗不过,聊到最后也实在是困倦,就这样被庄忖羽亲吻着沉入梦乡,一夜无虞。颜寂这回有孕,吐得比头一次严重许多。后半夜起来呕空了胃,凌晨再吐就只剩干呕,到早上八点多吐第三轮的时候他已经无力站立,压着腹部在马桶前跪了十几分钟。庄忖羽想把人抱回床上,颜寂却推开他的手,他低声哄道:“地板太硬,去床上躺会儿,再想吐我用垃圾桶给你接着。”颜寂摇摇头,紧接着背脊又塌下几分,喉间泄出压抑难忍的反胃声。他吐完喘了许久,勉力抬起脖颈,“我缓缓,你去”话说到一半,他又紧捂胃腹重新埋下头去,胸口不自觉往前挺,整个人快栽下去,“唔呕——”“你这样我怎么可能去训练,”庄忖羽环住颜寂的腰稳住他的身体,用湿毛巾给他擦拭脖颈的汗,“让别人来照顾你我也不放心啊。”颜寂力不从心,没再赶庄忖羽,庄忖羽事无巨细地看顾着,中途还把前来关心的方锐和杨琦赶出去一次,活像只护窝的狼。颜寂昏睡了几小时,意识刚回笼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缓缓睁眼,看到庄忖羽鼓着腮帮子在咬饼干,同时干了一大口白开水,四目相接的瞬间庄忖羽忘记咀嚼,连忙扯了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艰难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