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寂什么也没说,他刚经历一轮孕呕,正犯晕,此时坐在椅子上没动,抬手拿过庄忖羽手里的东西放桌上,按下呼叫铃的同时指向病床,“躺下。”庄忖羽蔫蔫地耷拉着眼皮,坐到他对面的床上,试图解释:“配型的人反悔咳咳---我下午去咳谈妥了,医院这边也约了后天的手术。”颜寂顿了顿,抬手轻推庄忖羽,“先躺好,护士会来给你重新挂针。”庄忖羽看他几秒,指指自己的耳朵,“听不清。”颜寂后知后觉,神色复杂,庄忖羽则忽然从床上下来,蹲到他面前抱住了他的腰,把脸颊埋到他软韧的腹上。“颜寂,等颜念好了,我想让他们离开这里,你再也别和他们见面了好不好?”颜寂握住庄忖羽的后颈,让庄忖羽抬起头来。“我怕哪天我不在,他们又来伤害你。”庄忖羽脸上还透着病气,他之前哭得太厉害,又被疼痛反复折磨,眼尾到现在都泛红,颜寂恼他拖着病体出去折腾,又惜他为了自己的事费神费力,简直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和庄忖羽对视少顷,颜寂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放到他面前:养好伤,听你的。庄忖羽缓慢眨眼,颜寂见他又有要哭的倾向,摸摸他的眉眼。他低咳好几声,无力地往颜寂腿上趴,小声喃喃:“颜寂我只有你了。”颜寂解开腰后那双手,轻贴上自己高挺的肚子。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庄忖羽看着他又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司令和白总都很担心你。葬礼在下周二,早点恢复,我们一起去送奶奶。庄忖羽重新低下脑袋,拥了颜寂许久。颜寂耐心等他平复好情绪,这才转头看向早已等在门口的护士,“不好意思,可以进来了。”庄忖羽总算顺从地回到病床上,老老实实撸起袖子伸手,那块地方已经被针扎得青紫,肿起来一大片,护士扫过几眼,说:“换只手吧,这边找不到血管。”庄忖羽见护士去碰自己的另一条胳膊,隐约猜到护士的意思,目光下意识瞄向颜寂,迅速把袖子扯下去盖住原本露出的皮肤,拧着头朝塑料袋的方向抬下巴,“先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吧。”颜寂不想违背他的好意,调转视线,拎过一旁的袋子。肉夹馍的香气早就从塑料袋里溢了出来,说来也奇怪,颜寂孕后食欲不振,油味一重就免不了吐,唯独对庄忖羽买的肉夹馍接受度很高。兴许是缘分,庄忖羽葬礼这天下着雨,陵园被飘落的梧桐叶覆盖,潮湿泥泞。逝去之人的骨灰装在一个雅致的盒子里,在细雨落土的白噪音中归于宁和。罗芩在遗书里提到希望和每个人平静地告别,于是送别的人们依次奉上花束,垂首悼念,没有太多言语,也无人落泪。回程路上庄忖羽和颜寂乘一辆车,跟在庄荣的车后面,他展开随车携带的天鹅绒毯盖到颜寂身上,用手背贴了贴颜寂的侧颈,说:“开了暖气,过会儿就不凉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