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对此事守口如瓶,杨琦是觉得事已至此不想再追究,而颜寂是不想伤了姜潜的心,逝者已逝,就让他在活人心里留个体面。姜潜一直觉得颜寂苛待姜薪,恨姜薪那么努力追逐颜寂的背影,而颜寂在姜薪生命垂危时都不愿意说一句“爱”,最终让姜薪死不瞑目。可他不知道的是,颜寂对姜薪,早已给出了最大限度的宽容。姜潜持续摇着头,尖锐的事实搅乱他的大脑,他本能地排斥杨琦说的内容,转而向颜寂求证,而颜寂的沉默让氛围更加凝滞。杨琦见颜寂脸色不好,强迫自己把语气放温和不少,对姜潜道:“你不知道每年的今天颜队都是怎么过的,姜潜,别再逼颜队了,你们就像从前那样不好吗?何必赌这一口气。”姜潜眼眶里积满泪水,他最后看了颜寂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杨琦把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归位,又把被电线悬在半空的电脑搬回桌上,重新连好插头,他对一切不过问,平静道:“他总该知道这些的,颜队,当初那个导弹谁都想不到,就算放在如今的战场上,也没人能预料,我觉得你不应该太苛责自己。”颜寂抬手撑住额角,克制地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杨琦摇摇头,“我在风海实现了自己的价值,是颜队给的机会,所以我真心希望颜队也能过得开心。”颜寂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杨琦笑笑,“我去给你带份早餐过来吧。”正说着,身后传来另一道声音,“不麻烦,我给他带了。”庄忖羽在门边听完了这场冲突的始末,直到这时才踱步进来,他把饭盒放到颜寂面前,和杨琦对视一眼,杨琦默契地往外走,顺便带上了门。庄忖羽弯腰把饭盒打开,柔声道:“喝点粥,你现在饮食得清淡些。”颜寂不予回应。庄忖羽绕过办公桌,蹲到他身边,歉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特殊。”颜寂看都没看他,伸手去开电脑。庄忖羽抿住唇角,往前挪了点,“可是那个叫姜薪的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你不应该还把自己困在从前。完美主义不应该存在于战场上,我们如果奢望每一次任务都万无一失,那还怎么放得开手脚?”颜寂淡淡瞥他一眼,他未曾想有一天会是庄忖羽反过来教育他如何摆正心态。庄忖羽以为颜寂动摇了,就差摇起蓬松的大尾巴,“在战场上,我们只做当下直觉认定的事,如果失败了,我们吸取教训,过后不究,这是我以前的班长教我的。姜薪凭直觉救你,他不会后悔的,如果是我在你身边,我也会那么做,因为如果你被炸死了,我才一定会悔恨一辈子。”“看在你那么难过的份上,我不和你吃他的醋,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他人品多少有”庄忖羽说着说着就开始翘尾巴,颜寂严肃地打断他,“庄忖羽。”庄忖羽撇撇嘴,把下巴搁到颜寂大腿上,一双明眸滴溜溜跟着颜寂转,“知道了,要尊重死者,我不说了,你喝粥吧,早餐不吃怕你撑不住。”昨日阴影犹存,尽管颜寂不愿意承认,但短时间内他确实不想和庄忖羽再产生任何肢体接触,于是他挪开腿,任庄忖羽的头跌到椅子上,同时冷冷道:“去训练。”庄忖羽揉着被磕疼的下巴,黏糊又磨蹭,“你先吃三口,你吃了我就走。”颜寂一脚扫过去,不耐烦道:“出去。”庄忖羽急急往后蹦了几步,险些被颜寂扫翻在地,他跳起来说:“你不讲规矩。”颜寂根本不想和他辩驳,“和你没规矩可讲,再不出去扣五分。”庄忖羽犹疑不定,颜寂的性子发起脾气来真扣他五分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又怕颜寂忽略身体不好好吃饭,最后咬咬牙又凑上去,“你喝一口吧,就一口。”颜寂被他缠得受不了,只想赶紧把这总在眼前晃悠的家伙打发走,敷衍地喝了一口,然后抬手朝门口指了指。庄忖羽眼神微动,颜寂很快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一掌接住他凑过来的脸。庄忖羽没能得逞,恋恋不舍地在颜寂掌心留下一个湿漉漉的亲吻。这天的训练依旧辛苦,庄忖羽很快进入状态,但乔诚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几乎无法对庄忖羽构成竞争,到下午颜寂来带训的时候,他甚至直接称病,和颜寂申请了回宿舍休息。庄忖羽草草吃完晚饭回宿舍,发现乔诚蜷成一团窝在床上,背影都透着难过。庄忖羽叹了口气,坐到他床边,说:“你终于知道了。”乔诚闷声道:“知道什么?”“我心仪咱颜队啊。”庄忖羽拍拍他的胳膊,“你说你怎么就和我过来了呢?这里也就只有一个位置,我俩只能留一个,怎么也凑不到一块儿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