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忖羽闻言,环住颜寂的脖颈错身与颜寂交颈,待他放下双手,颜寂脖颈上就多了一条银色细链。链条底部坠着一块别致的不规则金属片,衬在颜寂的锁骨沟下方。庄忖羽摩挲上面的字样,低声念:“loveyouaslovelife,从今往后,你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颜寂迟迟抬手,触碰上面的铭文,喃喃:“军牌”“现在没有戴军牌的规制了,但对我来说它意义非凡。”庄忖羽往颜寂手里放了另一条银链,“这是我的,离开风海那年刻的,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刻的是你的军队编号,我一直把它放在内侧口袋里。那时候我想,我要是不行了,最后一眼能看到你也好,但如果我还能活着回风海,能等到你一句愿意,就一定要让你帮我戴上。”庄忖羽看向颜寂的目光饱含期许,而颜寂没有犹豫。他解开链子的搭扣,双臂绕过庄忖羽的颈项,轻轻为庄忖羽扣上这条朴素却庄严的金属饰物。从古至今,军牌的意义从不是别离,而是归来。无论军牌的主人失去什么,血肉或生命,泅染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体温的军牌总会带他踏上归途,回到来时的地方。“它在,你在。”颜寂指尖顺着链条向下,将金属片安放到庄忖羽微凉的皮肤上,沉声道。庄忖羽捧住他的脸,皱着鼻子笑,“当然,我还想退役后和你一起在这房子里生活呢。”“嗯。”“颜寂,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万事有我。”“好。”“颜寂”庄忖羽声音渐次放低,笑容也不知不觉变得模糊,反倒是眼睑泛了红。他有些哽咽地说:“我好高兴。”颜寂由着他再度扑到自己肩上,双手松松搭上他后背。庄忖羽又哭又笑搂了颜寂很久,待他明白自己有所疏忽时,正看到颜寂上车时稍撑了一下后腰,此后孩子更像是感受到亲身父亲的激动,一进门诊大楼就把颜寂闹进了卫生间。干呕了许久,颜寂单手撑着盥洗池,掬水抹了把脸,朝站在一旁满脑门写着“自责”二字的家伙投去目光,轻描淡写道:“与你无关。”庄忖羽伸手想帮他抚抚胃腹,没想到刚挨着颜寂的肚子,颜寂又是一阵剧烈的反胃,这么一来庄忖羽本来就哭红的眼睛更加无法见人,陪颜寂坐到主治医生面前时头都抬不起来。主治医生年龄不小,是个灰发老头,笑眯眯地问颜寂,“他怎么了?”颜寂不知说什么好,只摇摇头。医生起身,让颜寂撩开衣服平躺到检查床上,温声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先了解一下近段时间你都有哪些不舒服,像呕吐的频率啊,腰酸程度,或者有没有下腹疼痛这些。”颜寂垂头看着医生将软尺贴上自己的小腹,还没开口回答,庄忖羽已经抢先进行汇报,“他一天最少都会吐六七次,半夜和凌晨吐得最厉害,什么都吃不下,总是腰酸,偶尔看他揉肚子好像也是很不舒服,问他他又不肯说实话,医生这正常吗?”医生一副了然的样子,先问颜寂,“肚子不舒服是哪一种?是觉得胀吗?像有什么东西往外顶,或者感觉肚皮发紧不太适应?”颜寂不太自在,可医生说的句句印证,他只好点头。医生抽走软尺,这才回答庄忖羽,“他腹围偏大,是孩子长得快才会觉得不太舒服,加之他腹部肌层不如常人松软,所以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至于你说的那些症状,毕竟怀了两个小家伙,折腾点也是难免的。”“等等!医生,等等”庄忖羽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两个?”医生开始往颜寂肚子上抹耦合剂,见他这幅大梦初醒的模样,笑了笑指指椅子,“这位准爸爸不会不知道自己要有两个宝宝了吧?颜先生之前的就诊资料里记录得很明白,你别激动,先坐好。”庄忖羽低头去看颜寂,颜寂也明显一副没回神的样子,他鼻翼微动,坐回去拉过颜寂的手捂到掌心里,认真看探头在颜寂隆起的小腹上缓缓移动。久未肌肤相亲,庄忖羽也是现在才发现颜寂曾经平坦扎实的腹肌线条已经悄然泯于孕态,此刻那两条他惯爱掐揉的腹股沟在他的目光中延伸向下,如同划出一块神圣的领地。直到此刻他才好像有了一种实感,颜寂在孕育生命的实感。目光偏移向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只见他正望着显示屏的方向发怔,此刻的他不是受人敬仰的大队长,也不是万人瞩目的军神,褪去军队的严肃和周正,他只是颜寂,是庄忖羽无比爱重的伴侣,是为孩子安危担忧的生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