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厉鬼般尖锐,“高兴吗?旧友重逢。”缉毒队队员高声道:“你们已被包围,放弃抵抗!”“我不这么觉得,好戏才刚刚开始。”这句话说得不紧不慢,高台顶梁上走出一个人,随着他的面容清晰出现在屏幕里,传闻中的毒箭也终于进入了大众视野。毒箭环视一圈,缓缓蹲下,俯视着大堂里的一众人,“枪都放下,否则,我就把这下贱的细作摔成烂泥。”庄忖羽持枪的手气得颤抖,牙几近咬碎,无人能确保这个疯子所言的真实性,但他们不能拿奄奄一息的余皓宇冒险。遗像上的白布此时正缓缓滑落,露出一张清晰的人脸。总控室里,颜寂忽然打破死寂,“是马桑。”在场的人浑身一凛,纷纷看向颜寂。冯越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毒箭和马桑”腹中的假性宫缩到达这些天来的峰值,颜寂暗暗揪紧腹底的衣物,直视冯越,“这是报复,他们很可能有亲缘关系。”是强攻近在眼前的毒箭,哪怕明知道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报复,还是在毒箭没有下一步行动之前撤离,他的意思很明确,冯越作为总指挥,必须尽快做出抉择。“颜寂!我知道你在看着,”毒箭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就像透过无人机的摄像头盯住那一头的猎物,他高声道,“还记得这是谁吗?”冯越无声朝颜寂做了个手势,陈贤切入己方外围队员的频道,“狙击手就位,寻找有利射击位置。”颜寂默默颔首,音频接通,他平稳的声线在礼堂内响起,“马桑。”“难为你还记得,”毒箭冷笑,眼神阴森可怖,“当初你朝他开了两枪,一枪打穿了他的右臂,一枪从他的口中穿透喉咙,他没能死透,一边吐血一边往前爬,我很想知道,你当时是什么心情。”颜寂不为所动,“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很好,那我也做该做的。”毒箭笑得愈发厉害,“我弟弟受过的痛苦,先让你的小队员尝尝,你没意见吧?这些年他可没少帮你们做事,看到他这样,你又是什么心情呢?”颜寂摁住座椅扶手,指尖青白,指节微颤,“你想要什么,说。”屏幕里骤然传出爆炸声,紧接着外围交火四起,毒箭在一片嘈杂中咧开嘴,“不急,你的人先让我杀几个助助兴。”砰—他的话音刚刚落定,一颗子弹划破空气,钉入了他的眉心。梁上人坠落,捆绑余皓宇的绳子在同一时间松开,距离高台最近的庄忖羽以极速冲至余皓宇的正下方,用自己当肉垫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人。画面截止在庄忖羽抱着余皓宇翻滚下高台的一刻,混乱的枪声从四面八方涌起,死神般死死咬住翻滚的两人,在地面击打出一个又一个弹坑。硝烟四起。无人机被流弹摧毁,通讯信号也被屏蔽,总控室和现场人员彻底失去联系。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不出二十分钟,局势逆转,失去头领的组织反而愈战愈勇,一切都脱离了轨道。颜寂和陈贤紧急出动后备队伍增援,不久后,现场传来回报,与会人员已基本捕获,另缴获大批军火,现场一片狼藉,如遭血洗,可被击中的“毒箭”却并非毒箭本人。一张制作精良的人皮面具骗过所有人,毒箭的狡诈超乎预想。更令人陷入焦躁的消息是,余皓宇没能救下,连带着一起失踪的,还有当时护他躲避枪击的庄忖羽。两个小时过去,夜幕渐深。大使馆终于交涉成功,函信下达,冯越轻碰颜寂的肩膀,“能过去了,老挝警方会配合我们。”颜寂垂颅靠在交叠的十指上,难熬又绝望的等待抽空了他的气力,他缓缓点了点头。“你身体还撑得住吗?”颜寂鬓角微湿,扶住沉胀的腹,抬眸道:“不碍事。”冯越没多劝,倒了杯温水放到颜寂手边。年底大会上他曾见过庄忖羽一面,那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到颜寂带除杨琦以外的人。每次颜寂在内圈参与讨论的时候,坐在颜寂对面的他总能看到后排庄忖羽专注望着颜寂背影的目光,也能看到散会后庄忖羽悄悄去牵颜寂的手,拧开瓶盖把水递过去。没有足够的爱意,庄忖羽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颜寂不会纵容庄忖羽的亲近,更不会怀上身孕。“喝点水,”冯越想起那时还鲜活的人如今生死未卜,心中同样如遭火灼,他强迫自己镇定,拍了拍颜寂的后背,“毒箭带走他们自有原因,他们应该还活着,我们尽全力。”仿佛在印证他的话,又过了大半个钟,原本在战斗中失联的一架无人机信号重新活跃起来,技术人员在接通前尝试定位,却遭到了强力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