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各兵团之存亡关系国家的存亡,钧座既策定与匪决战之决策,应即从西安、武汉等地抽调大军,集中一切可集中的力量与匪决战。&rdo;过了一天,蒋复电说:&ldo;现无兵可增,望弟不要再幻想增兵。应迅速督率各兵团攻击前进,以解黄兵团之围&rdo;。同时在这期间,刘峙也曾乘飞机亲到陈官庄上空说:委员长命令:请你赶快指挥邱、李两兵团攻击前进,以解黄兵团之围。&rdo;我也曾一再严令邱、李两兵团以各种战法攻击,但因粮弹缺乏,士气低落,下级官兵厌战情绪日增,不管任何办法,对解放军的攻击都归无效。
16日,我仍在督促各兵团攻击之际,忽然接到刘峙来电说:&ldo;黄维兵团昨晚突围,李延年兵团撤回淮河南岸。贵部今后行动听委员长指示。&rdo;我接到这个恶耗后,心中完全凉了,觉得蒋介石的指挥简直糟糕透了,为什么不令双方同时突围,那样还有一线生机(这时陈官庄以西解放军甚少)。而蒋只是顾小失大,只顾黄维不顾这两个兵团。现在黄维一突围,解放军全部加到这里,还有什么办法呢?决心令两兵团加强工事,持久固守,以待局势的发展。我再电蒋介石力陈利害,请集中兵力与解放军决战(大意如7日电),我决率两兵团坚守到底。17日蒋介石复电:&ldo;望吾弟万勿单独行动,明日派员飞京面授机宜。&rdo;我派指挥部参谋长舒适存于18日飞京受命。同时得刘峙复电:&ldo;黄兵团突围,除胡琏个人到蚌外,其余全无下落。&rdo;
这时我认定突围是下策,可是各部队长亦各有各的意见,纷纷来向我献计。如第五军军长熊笑三主张夜间以步兵攻破解放军一点突围,战车团长赵志华及骑兵旅长&tis;&tis;&tis;(忘其姓名)则主张白天突围,反对夜间突围。我和李弥、邱清泉则对任何突围皆无信心。七十二军长余锦源说得很乐观,认为打到什么时候也有办法(事后知道余已准备假投降)。二○○师师长说得更痛快:我们来个假投降。我说弄假也会成真。
19日午后,舒适存偕空军总司令部通讯署署长董明德乘c47型机降落到陈官庄,降落后董即嘱咐运输机起飞。舒、董这次来,携有蒋介石及王叔铭的两封亲笔信,我回想蒋介石的信,写得很长,反反复复,大意是:(一)第十二兵团这次突围失败,完全是黄维性情固执,一再要求夜间突围,不照我的计划在空军掩护下白天突围。到15日晚,黄维已决定夜间突围,毁灭了我们的军队。(二)弟部被围后,我已想尽办法,华北、华中、西北所有部队都被共匪牵制,无法抽调,目前唯一办法就是在空军掩护下集中力量,击破敌一方,实行突围。哪怕突出一半也好。(三)这次突围,决以空军全力掩护,并投射毒气弹。如何投放毒气,已交王叔铭派董明德前来与弟商量具体实施办法。王叔铭的信说得很简单,大意是说:校长(指蒋介石)对兄及邱、李两兵团极为关心,决心以空军全力掩护吾兄突围,现派董明德兄前来与兄协商一切。
董是我们的好朋友,请兄将一切意见与明德兄谈清,弟可尽量支援。
我将信看完后,舒适存对我说:&ldo;委员长指示,希望援兵不可能,一定要照他的命令计划迅速突围,别的没有什么交代。&rdo;我想突围也无望,但限于蒋介石的命令,又有董明德来,不能不敷衍他一下。于是即找第三处处长邓锡洸来商讨,拟定陆、空协同放毒突围的计划。董说:&ldo;黄兵团这次用了毒气弹,部队被消灭后,共军即广播出来。放毒是违犯国际公法的,所以这次决定以空军放毒,掩护你们突围。&rdo;并规定毒气弹为&ldo;甲种弹&rdo;,其他弹为&ldo;乙种弹&rdo;,计划中只写甲种弹、乙种弹,而不写毒气弹。我问董:&ldo;用的什么毒气?&rdo;董说:&ldo;催泪性的。&rdo;我说:&ldo;这有什么用?为什么不用窒息性的呢?&rdo;董说:&ldo;窒息性的太严重,还不敢用。&rdo;董并规定陆空联络各种符号后,我即交舒适存和邓锡洸拟陆、空协同突围放毒计划。
我即同邱清泉商量定上、中、下三策,写信请蒋介石作最后后的决定:(一)由西安、武汉(必要时放弃)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与解放军决战,这是上策;(二)各兵团持久固守,争劝政治上的时间&rdo;(就是说请蒋介石和谈,但又有顾虑,不敢明讲),这是中策;(三)如果照令突围,绝对达不到希望,这是下策。函中我还请蒋介石要求美方支援大量&ldo;面包篮炸弹&rdo;,准备屠杀更多的人民。我明知一、二两项意见蒋介石办不到,也不能不作绝望的乞求。
我将这个信件连夜亲自写好,准备20日由董明德和舒适存飞京向蒋介石请示。不料当晚风雪大作,一直到12月28日十天间无一日晴天,董、舒二人无法起飞。在这期间,董与我住在一个屋内,每日长吁短叹,谈论这一战役胜败的影响。
我问董的看法,董说:&ldo;现在各方面都不能打了,你们这里被围,平津危急,北平西苑机场已失,徐焕升落荒而逃,空军损失甚大。如果你们这里无办法,平津也不保。以前还有人主张和谈,听说老头子不同意,现在无人敢谈。总之,南京现在慌乱一团,任何人也拿不出好办法。&rdo;董问我的看法,我说:&ldo;这一战役关系国民党的存亡,在傅作义牵制着林彪大军之时,既不能集中兵力与刘、陈决战,又不能断然主和。强令两兵团突围,一突就完。这支主力一被消灭,南京不保,武汉、西安更不能再战,老头子只有跑到台湾,寄生于美国人篱下了。&rdo;董说:&ldo;你看会这样的吗?&rdo;我说:另外还有什么力量支持呢?&rdo;董说:&ldo;既然这样,请你到南京去一趟,面陈国家大计。&rdo;我说:&ldo;对老头子很难,他有他的看法,不会接受意见,有时接受了,他也不执行。这次战役就是既未能照计划事先集中兵力决战,中途又一再变更决心,弄到现在,我去亦晚了,无法挽回。&rdo;我还说了从东北到徐州,蒋介石一意孤行,每次变更决策和蒋军被消灭的情形。董也认为从徐州出来后,不该停住再打,言下叹息不已。他说陆军将领还有钱可以跑。我说:&ldo;钱有什么用?跑到国外当亡国奴,同白俄一样到处流浪。还是人重要、部队重要!&rdo;董似乎有点怀疑我,我也怕董是蒋介石的钦差大臣,来观察我的态度,又竭力在董面前表示我对蒋介石的忠贞。其实我这时心里是这样想的:我在蒋介石集团中做事,主要是靠何应钦作后台。自黄维被消灭后,何应钦即通电辞职,我在蒋介石左右即失去靠山。蒋不久也可能下野,等他下野后,如果共产党同意保全这些官兵建制的话,我愿将部队交出。但在蒋未下野以前,我绝不愿反蒋投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