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船队滞留在马踏湖六日后,终在这日再度起航。
期间,时而有小雪隔日降停。这日正午,天气晴朗阳光充裕,大有回暖的趋势。
堵塞航道的大件残骸大致被清除,所剩的小件杂物只要不影响船只通行,大可强行通过即可,毕竟这些小障碍物是可以用人力克服的。
汶上知县为此也是费尽心力,近五百人的军民铺排在运河航道附近五六里的范围内,没日没夜的忙活了几日,终究是完成了残骸的打捞和清理作业,保证船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起航。
七十多人的盗匪已经被押送回县里大牢,兖州府也派人去通报了。这个时候,知县等人也就不再担心被砍头的事,罪责经已是降到最低,只要保证后续的河道维护和清理,这顶乌纱帽怎么说总是能保住的。
十五艘商船鱼贯徐徐通过那处残骸沉没地段,直到最后一艘船只顺利使出,进入正常的航道,两岸与船上的军民都高声欢呼起来。
……
……
十二月初,船队到达德州。
按照此前预定的计划,在聊城、临清、武城相继停留一日大力收购棉布,再到德州之时又全程从各种渠道收买,也才凑得不足两百匹。
从桑园开始进入北直隶的地界,温度骤降夜间寒冷无比,风雪日渐增大。甚至在泊头镇遇上了罕见的雪灾,拇指大小的冰雹稀稀拉拉的落下,入夜后便是大雪封天,能见度极低。
秦风当时就果断的下令,趁着运河上的冰层还未形成,彻夜一路安排小舟在前破开薄冰,让船队连夜渡过了那段航道。
路径沧州时,已是初十的夜里。比原定的时间晚了七八天,也就是说抵达京城的时间会更晚,能不能赶上元旦节。还是个未知之数。
期间的小麻烦依旧不断,匆匆之间在沧州无法凑齐预定数量,着实是惊出众人一身冷汗。直到在青县和静海,无意间才从乡绅的手里收了八十多匹的棉布。才让周家小姐和王管事暂时安下心来。
所谓的无意间,其实也是秦风动用了江湖上的手段,暗中威逼利诱了一番,才强行私下解决了这问难题。若是按正常买卖的的途径,根本无法在这种仓促间买足几百匹布。
北方每到冬日。棉花布匹异常缺乏,市场上的货品稀缺,价格往往是平时的几倍甚至十倍,仍然还出现有价无市的境况。
十二月十八日,紧赶慢赶的船队如期到达了天津。
当日下午,官船进入卫所,由当地的卫军守护皇室贡品,商船则是停靠在码头,人员全部上岸进入城镇内歇息修整。
秦风等人住进了“恒记”旗下的客栈,作为早年扶持起来的商行。在北直隶各地的产业也是多元化布局。阿布思桦在此等候了两日,他们早到了。
“恒记”二少,钟望钟子安。
在收到秦风的千里传来的指令,钟家便全力开动旗下的商行,将所需的物品一一收集往天津迅运送过去。
“三哥!别来无恙啊!两年没见……三哥风采依旧不减当年,越来越年轻了!”
“哈哈!子安……你小子竟然来了!让三个好好看看你,唔!不错!你出息了,也成熟了不少!想必这几年,你兄长没少给你压力吧?听说你也是独当一面的大掌柜了,很好!这样很好。”
秦风与那男子互抱双臂。寒暄了几句。那男子年约三十余岁,浓眉大眼高高瘦瘦,样貌颇有贵气,对秦风多有恭敬。
“家族小生意罢了!三哥你是知道我的。当初不是大哥逼着我,子安呐……就想当个二世祖混吃混喝当个纨绔子弟,逍遥的过日子。哎呀!如今是骑虎难下,这么些年下来手下跟着讨饭吃的兄弟多了,也就难割舍了。”
两人互相招呼着各自的兄弟,一一在包房内入座。
“你想当个二世祖?你兄长答应。我还不答应!其实我更看好你,子恒那人啊……有时还是放不下面子,不够圆滑果敢!他呀,人往高处走,走到了一定高度,眼界变得高了可心态也变得傲了!做商人,知进退,懂行情,能伸能屈,拿得起放得下,才有可能打开方便之门,得到更多的回报。所以,我觉得你只要想做,定会做的比你兄长还好,至少能比你兄长走得更远一些。”
钟望显得受宠若惊的模样,笑道挥挥手:“三哥高看我了!不过三哥的金玉良言,子安谨记在心。对了,你要的那批货……三千斤纱锭,一百匹锦布,全数送达。都在后街仓库里,三哥随时都可以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