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皇帝如平日般处理着日常的公务,唯一不同的就是几位各自主管朝廷一项重大事务的首府大臣却都在下首静静陪同,若是平时他们此时也在各自的衙门忙于公务,只是从黎明时便注定今日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虽然大家都有些坐立难安,却也都没太过明显的表露出来,唯独刚刚出任刑部尚书的张大人。
只见张大人频频看着外面的天色和来回走动的侍卫仆从,生怕突然出现什么似的胆战心惊。
终于,工部的季尚书看不下去了。
“张大人,您是急着回去办公?”坐在张尚书左手边的季尚书轻声问道。
“哪里是我着急。看这天色也快到辰时中了,万一那李辉带着精兵强将,而到城门却看到空无一人……哎,我是担心他恼羞成怒,对陛下不利。”张尚书语气压抑而焦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担心,可季尚书却觉得他的话中有某种口不对心的违和感。
“张大人多虑了,别说大将军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就是有还有御林军与京师大营的众将士呢,总不会出现太大的事情的。”
“哦,季大人是听说什么了吗,可是御林军有什么安排了,还是兵部把京师大营的人调来守卫皇城了?”随着张大人自己的话语,他那原本直冒虚汗的脑门此时不再冒汗反倒又放出了油亮的光泽。
“这我可没说,也不知道。张大人要是有兴趣的话,去问问对面的赵尚书吧。”季尚书很后悔刚刚多嘴和这位蠢人搭话,好好的理他做什么。
刚刚的对话虽然乍听没什么不对,可细想下来。自己已有了打探京中军事调配的嫌疑,这事儿可大可小,最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的。
此时打发完张大人的季尚书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并下意识的暗地里偷偷观察是否有人注意他们的交头接耳。心里暗暗埋怨起这位张大人,‘平白无故的操这份心,难道李辉还能打到敬德殿上来?真不知道吏部是怎么选人的,这样一位竟也能通过考评荣升尚书,真是可笑!’
不知是这边动静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还是一直伏案批改奏折实在太过辛苦。
就在工部的季尚书刚刚放下心来的时候,皇帝那边的动作又让他紧张起来。
“众卿不用在这里候着了,时候也差不多了直接去敬德殿吧。”
“是,陛下。”众人应诺后,都起身离席。
只赵尚书走在最后,在众人都离开的差不多时,仍然想在踟躇什么。
“哦,赵爱卿可是有什么要说的?”皇帝和煦的笑着问道。
这位三朝元老——兵部尚书赵旬,是三代托孤之臣,因此其在朝堂上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超然地位。一些人连私下都不能议论的话题,他赵旬则是可以当面向皇帝提出来。
只是赵旬为人却也极谨慎,这样的特权从他为官有这样的待遇开始,只用过三次,包括现在。
“陛下,臣有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赵旬斟酌的选择着词汇。
皇帝抬手示意内侍将御书房的门从外面完全关闭,现在御书房只剩下皇帝与兵部尚书赵旬。
“哦,老尚书还有什么话要讲,我以为赵尚书要告诉我的已经在今早差人都说完了。”皇帝的嘴角仍然挂着那丝柔柔的笑意,只是眼中的神色却冷了不少。
赵旬知道,自己插手这件事一定会引起皇帝的不满,到底是自己的行为有逼宫的嫌疑。只是自己这几年,看着这位龙椅上的少年,一人独自默默的将一切撑了起来,虽然也不乏前人和自己这些老古董的助力,可到底也需要他的坚韧和才智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自己实在不能袖手旁观,任由可能出现的误会,致使两人出现嫌隙的可能发生。即使这两位可以最终得以认可对方,可国家却经不起这其中的波折。
“陛下,老臣虽无才德,却也算是认识李辉多年,其脾性秉性了解的也算透彻。此次这样胆大妄为不经通报已到京师近郊定是有不得已的事态逼迫所致。”赵旬顿了顿,又接道。
“虽然事出有因,却也有违章法,该治罪的地方陛下无须留情,只请陛下给他一个自述的机会。老臣愿以全家性命担保,若他有丁点犯上作乱,背常忤逆之心,定将他斩于阶下后,来陛下这里谢罪。”赵旬说完跪于御书房正中书案之前,等候皇帝回答。
没想到这次皇帝是真的笑了,而且有些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