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牧鸿舟几乎天天吵架,牧鸿舟觉得她总是不分场合地缠着他,过多地占用了他时间,而他没有足够的精力应付她的无理取闹,他的好脾气快要被她折腾没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用工作,但是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还要陪你这陪你那绞尽脑汁哄你开心,”牧鸿舟把领带扯下来丢在床上,重重地吐气,“钟意,你不是小孩子了,你马上就要二十五岁的人了,成熟一点,独立一点好吗!”
他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重,最后几乎是崩溃地喊出来。
钟意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脑袋的烦躁模样,突然有点想笑,心说我不过是想和你再去爬一趟浮金山,看一回日出,你就急成这样,谁是小孩啊,你才幼稚呢。
她差一点就要笑出来了,可惜被眼泪抢先一步。怪只怪她被牧鸿舟宠坏了,装乖卖惨信手拈来,眼泪说掉就掉,换作之前哪次不是逼得他乖乖就范。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钟意可以感觉得到,就算她流很多眼泪,也泡不软牧鸿舟的心了。他要她成熟独立,不要宠着她了。
吵架过后两人会进入短暂的沉默期,期间基本保持着牧鸿舟坐在床上低头看文件,钟意走到阳台远程会议,谁也不看对方一眼的状态。
之后或者是到了饭点两人一起吃饭时自然地搭话和好,或者是牧鸿舟用很生硬的语气假装自然地说:“你怎么在洗手间待那么久”,钟意就把眼泪擦干净,用湿毛巾敷一会儿,神色如常地走出去:“我乐意,看到马桶我特别有设计灵感。”
有时沉默期会持续好几天——他们并非天天都有空待在一起,如果不是钟意尽力争取,牧鸿舟大概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钟意有工作要做,有方知祝需要照顾;牧鸿舟事业刚刚起步,行程更加繁忙。至于这一次或者上一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吵架,很快就被忘记了。
反正无非就是因为钟意。毕竟她这么胡搅蛮缠不懂事,惹得牧鸿舟的好脾气都要变坏。
下次再见面时,他们又很快地开始接吻,双双拥倒在床上,被磅礴的情|潮裹挟着失去理智,在滔天巨浪中失去感知,只有贴在皮肤上游走的手指和舌尖能带来热度的实感。
钟意的手被牧鸿着抓着扣在枕头上,枕巾上印着粉润细致的桃花。她酥着腰,身体白净得像花骨朵一样,被一遍又一遍催熟,花瓣伸展,到处都在往外冒水,冬夜也挡不住春意。
牧鸿舟腾出手来捏住她的嘴唇,在她耳边低声喘道:“你别叫那么大声。”
钟意跟他叫板似的,更加肆无忌惮:“谁家关了门不搞这个,凭什么不让我叫?我就要叫。”
牧鸿舟看着她无声地说了句什么,钟意从他的口型推断出是一个平日里绝无可能从牧鸿舟嘴里说出来的词语,很粗鲁,但是在床上又变得很性感。
她心里发烫,很配合地摆出脆弱而引诱的表情,湿热绵长的叫声带着水汽扑向牧鸿舟的耳膜和颈侧,故意往火苗上再浇一桶汽油。
牧鸿舟很快烧起来,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锋利的侧脸线条流下,滴在钟意的眼皮,耳廓,背脊骨。她莹白的脸蛋被烧得通红,鸦羽似的睫毛泛着一层水光,被吮肿的嘴唇开始哆嗦,声音越来越微弱。
牧鸿舟按着她,把她那点得瑟和得意劲儿一点一点按下去。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股出来。
他们像两只交缠搏斗的困兽,每一次都来势汹汹,仿佛在进行末日前的最后一次狂欢。
钟意总是索要很多,索取的份量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像水草一样死死缠住这个给她光和养料的男人。
她想现在吃得饱一点,好让以后活得久一点。
“兜兜。”方知祝醒过来,在她身后叫她乳名,一瞬间钟意感觉又活过来一点。
她抬手把眼泪抹掉,飞快地眨着眼睛,扬起一个笑转回去:“外公,你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还没到点呢。”下午加餐时间是精准到秒钟的三点整,方知祝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小时。
他动了动手指,抬不起手只好作罢,用眼神示意她:“过来陪我聊会儿天。”
钟意求之不得。她在方知祝身旁坐下,想削一个苹果,目光在接触到空空荡荡的床头柜的那一刻随即暗淡收回。
方知祝没有办法吃苹果,她也没有办法像牧鸿舟那样把苹果削得又快又好。
方知祝声音虚弱,但精神还不错,像平时一样和钟意从天南聊到地北,两人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胃癌和钟连海这两个话题。
两点四十分,病房门口响起敲门声。方知祝对钟意说:“让他进来。”
钟意抬头朗声道:“请进。”
一个西装男子走进来,头发和领带打理得很整齐,手里拿着一份密封文件袋和一支录音笔。他在钟意面前站定,朝两人恭敬点头:“方董事长,钟小姐。”
钟意认出他是方知祝的私人律师。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打开录音笔的开关放在床头柜。笔身屏幕亮起计时的蓝光,钟意的眼皮狠狠跳动了一下。
方知祝眨了眨眼,示意他开始。
律师开门见山:“钟小姐,这是方氏集团董事长方知祝先生于两年前立下的遗嘱,条款写明将他名下价值六亿的动产与不动产,以及在公司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全部赠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