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上什么,课代表呢,赶紧布置任务啊!”班主任走了半天又忽然在大窗户里露出个头。
班里黯淡的读书声霎时高了一个八度。
语文课代表惊醒似的连滚带爬跑到黑板上写下早自习任务:复习《劝学》并阅读刘亮程《今生今世的证据》。
课代表说:“大家先按照这个任务来,待会儿语文老师会过来布置其他任务。”
课代表说完,大家嘟嘟囔囔念起“大悲咒”。
我找出昨天的《劝学》默写稿,只复习已知的错字错句即可,既省时又省力,这叫效率。
做完这些我翻到《今生今世的证据》,低声朗读起那篇散文:“我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怜惜曾经拥有的事物……我走的时候还不知道向那些熟悉的东西告别……这一切难道不是一场一场的梦吗?”
也许,这就是时间的威力,会趁人不备偷走很多东西,而当我们发现的时候甚至会深陷怀疑,我真的拥有过那些吗?
比如我身边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读散文就会格外地伤春悲秋,有股抑制不住的冲动,想站到凳子上,想爬到桌子上,挥着衣袖吟诗一首:啊,生活啊生活!啊,人生啊人生!
我正在出神,叶其文顶了顶我的胳膊:“你想什么呢,跑神了?老师说让做报纸上的模拟测试题,下课要交。”
一抬头,语文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抱着胳膊望这边,一只手伸进粉笔盒里,虽然我不相信她的准头儿,但还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我缩着脖子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做什么报纸啊?”
叶其文表情僵硬:“就刚才——做《语文周报》,就是昨天你给我包书皮的那个。”
我:“……”
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给,”叶其文把他的报纸塞给我,“我看看你那张还能不能拯救一下。”
他迅速把“守望者”书从书立里抽出来,又迅速扒掉它的“马甲”。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脑子里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儿正在不停地较量,我是要还是不要?
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我牙一咬心一横把报纸给他塞回去:“还给你,我的呢,拿来!”
他摇摇头,把那张缺掉一半还烂兮兮的报纸抚平。为什么我觉得这张褶皱不堪的废纸在他手底下会像一张饱经沧桑却又千金不换的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