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很庆幸他没给我起名叫程淑贞。
2011年,我刚上高一,很荣幸就读于本市最好的高中,市一中。
那是开学的第三个星期,周末结束,我又要去上学了。
“六点半了,六点半了!”我妈赵玉梅女士正在门外疯狂嘶吼。
我从毛巾被里探头,借着厚重涤纶窗帘里透过来的一束光看了看闹钟,时针指在五和六之间,而且偏向五。
“有本事你别起,没人送你上学!”我妈放了一个大招后悻悻地走开。
我终于成功耗光了她的“蓝”,哦,不对她是坦克英雄。她举着苍蝇拍揍我的时候我深有体会。
我不情不愿地打了个滚儿从椅背上够到校服,凑近鼻尖一闻全是碧浪洗衣粉的味道。
我爸妈经营一家小餐馆,长期与油烟为伍,是极其忌讳我身上也沾染那种味道的,尤其是我爸,他是个很好面子的人。也很担心我被人嘲笑。
我明白他的担忧,可他没见过我二年级时把那个说我不洗澡的小男生胳膊掐的青紫。
吃过早饭我站在玄关处换鞋,我妈替我拿来行李箱和零钱包,我住宿,两周回一趟家。
我妈继续释放技能:“到了学校先把水果和牛奶拿出来,别放箱子底下压烂了,羊角蜜都洗好了,好几块钱一斤呢,先吃那个别等到烂掉。还有核桃啊,我又给你装了一罐,慢慢吃别挤着一天吃完,要不然吃多了上火长口腔溃疡,一打电话说话跟含着个枣儿似的……”
我方已投降认输。
自从我上高中我妈就养成了砸核桃的习惯,“咔咔”砸一晚上,把核桃仁装在塑料广口瓶子里,让我拿到学校去补脑。
我是个很大方的人,零食怎么分都成,可唯独广口瓶子里的核桃,谁要也不给。
“别跟我爸吵架行不行?”我坐在鞋柜上换鞋。
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我妈只是把刷的很香的回力鞋放在我脚边,“小孩子家家,管好你自己吧。”
我揪着鞋子后面的小尾巴一脚蹬,“好吧,陛下就此别过,贫僧西天取经去辽!”
我托着行李箱出门,不用回头都知道我妈正冲着我s哈士奇呢。
“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好好学习,考试不准跌出前三——”
“知道了——”
“看着点车——”
“知道了——!”
辗转了两趟公交一趟地铁,到达学校门口我抬腕看表:七点五十分。手表特意调快了三分钟,真实时间为七点四十七分。
我边走边抬头看了看校门口对外的横幅:为努力学习走进来。
走进来之后,再回头还有一道朝里的横幅:为振兴中华走出去。
就是这两道横幅,闹得我既不想走进来,更不敢走出去。
八点钟上课,我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滚轮划过柏油地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响音,进去教室预备铃响起,是《永不磨灭的番号》。
我刚坐好,历史刘夹着岳麓一进来。历史刘是个三十不到的小青年,戴个方型的小眼镜看着挺和乐,虽然刚上课两个周,但他早不跟大家客气,特意免了“请安”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