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厚笑了笑,走到一旁盛了水的铜盆净手,坐回桌边,拿起没了面皮包裹的馒头,扯下一小块开始吃。
令窈伸手去拦,他怎么回事,怎能吃那个被她扔到地上的馒头?
梁厚:&ldo;粒粒皆辛苦。&rdo;
令窈想了想,动作迟疑,重新伸出手,尝试着从他手里分得半个馒头。
梁厚眼神打探:你真要吃?
令窈点点头。
梁厚笑着掰开馒头,递到她手心。
令窈一口气将半个馒头吃完,差点噎死,灌了茶顺了气,抬眸闯进梁厚的目光,他眼神欣慰,仿佛严父望女成凤心愿已成。
她幼时丧父,不知父亲是何物,身边除了内侍,就只有舅舅与梁厚两个男性长辈。舅舅宽容,梁厚严苛,舅舅给她温情陪伴,梁厚教她识字念书,两个人的身影偶尔会重叠,小时候她脑海中父亲的模样,一半是舅舅,一半是梁厚。
令窈低下脑袋,想到素日孟铎对她的教导。
君子坦荡,始于认错。
良久,她长睫微颤,羞于难为情,字字烫嘴:&ldo;之前你离府,是不是因为生我的气?你若真生气了,我向你赔礼道歉,这是你的府邸,我不该自作主张替你整修。&rdo;
一句话说完,对面迟迟没有回应。
令窈呼吸黏稠,有些委屈。
她嘴里一句狡辩都没有,他还嫌不够吗?
令窈正胡思乱想,忽地有温热挨到手边,梁厚轻抬她手腕,将什么东西放到她掌心。
梁厚低沉醇厚的笑声令她讶异,记忆里他总是板着一张脸,正经严肃,她鲜少见他这般笑,连眼睛都笑弯。
他盯着她看,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ldo;想不到你也会认错,果真是长大了。&rdo;
令窈收住自己的羞耻感,看清手里的东西,好奇问:&ldo;你给我这么多银票作甚?&rdo;
欸,不对,他哪来的银票?
梁厚:&ldo;你替我修整府邸,这番心意我收下了,但我从不欠人人情,即便是你,也不例外,所以修整府邸所用的银两,我自己出。&rdo;
他语气担忧,问:&ldo;你数数,够吗?如果不够,我让人将外面箱子里的银子抬进来,全部都是给你的。&rdo;
令窈皱眉,&ldo;不,我不要。&rdo;
梁厚语气坚定:&ldo;你必须收下。&rdo;
令窈清楚梁厚的脾性,这人就是头犟驴,表面看着斯文秀雅,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强势,即便是面对舅舅,他也从不退让,就连装装样子都不肯,又怎会被她劝服?
令窈以退为进,收下银两,细声说:&ldo;我会让人去钱庄开个票号,就开在你梁府名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