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阅正要细说,最后一遍熄灯铃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于是两人只得匆匆道别,分头回了宿舍。
一丝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床头,刚刚才“失恋”的周童这会儿又失眠了,倒不是难以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他确实挺想知道,当时闻阅撞见的究竟具体是怎么样难以描述的场面。
第40章
立秋之后,一场迟来的暴雨终于赶走了盘踞多日的秋老虎,终结了潮湿又闷热的三伏天。
夜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漫长,一觉睡醒,惊觉玻璃窗上隐约凝结出一片斑驳的霜露。常来窗前嬉戏的黄鹂和杜鹃不知所踪,门前只剩小扁孤单徘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爪印,像极了被雨水打落的朵朵红梅。
秋季来海边放风筝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站在营区里抬头仰望,总是能远远看到不少花花绿绿、形态各异的纸鸢在碧空中随风摇曳,以假乱真,试与成群的候鸟一比高低。
湛蓝之下是金红的落叶和满地的枯荣,一路走过,叶脉断裂发出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伴随其中还有沙沙的秋风和满心的烦恼。
闻阅挥舞着一把半人高的大扫帚,与老同志方建华一起边扫边唱。
“风啊风啊请你给我一个说明,是否她也珍惜怀念这一段情?”
“风啊风啊不要去得那样匆匆,请你为我去问一问她的芳名”
棉花吐絮,烟叶转黄,又是一年秋收的季节,就连泡在酸奶瓶子里的绿萝都爬出了几寸长,而埋藏在心底深处未经浇灌的卑微爱情,像营养不良只生荆棘的娇弱玫瑰,至今还等不来花期,盼不到结果。
他那么会养花,什么时候才能送我一朵?
…
夏季防汛工作告一段落,特勤也解除了连续几个月的备战,进入了冬训期。每周三下午党团活动结束后,原定的娱乐时间改成了分组外出,和支队及下辖中队一样去熟悉全市重点单位附近的道路水源。
满打满算入伍已经半年多,这是周童来北临的第二年,依旧没有适应北方秋冬干燥的气候,常常吃着饭走着路鼻子就会突然出血,枕套上洗不干净的痕迹越来越多,夜里惊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经过一个草木疯长的夏天,他比刚进部队时健壮了不止一点,体能得到充分激发,每一项训练和笔试成绩都格外突出,令所有人刮目相看,期待他能在年底的全省消防系统技能比赛上再添一筹,多给支队一点颜色,稳固特勤的王者段位。
水上救援和搜救犬中队的组建工作也已经展开。方建华用食堂后面一小片空地跟涂科换了个狗舍给小扁,涂科把他那几株总也不结果的小番茄全给拔了,折腾三天搭起了一排葡萄架,又种下了一棵海棠两棵白玉兰,还有一片黄色的郁金香。
嫁接葡萄苗那天,来帮倒忙的小徒弟号称“浪里白条”的闻阅,向他的师父提出了加入水上救援中队的申请。
胖了一圈儿的张思琦终于归队,一回来就向大家宣布了婚期,还得意忘形地晒出婚戒,大谈特谈自己的求婚经历,不料被路过的涂队当场抓住,罚去小花园除草捉虫浇水施肥,外加给老方打下手,为期一个月。
直到张思琦恢复训练,把多余的两斤肉给减下去了,向宇还一直迟迟未归,没有任何消息。全队上下无人敢提无人敢问,生怕一不小心揭破那层善意营造出的假象,便不得不去接受一个谁也不愿意面对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