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夫人看都没有看那些图纸,两手用力撕扯了一通扬手丢在地上。陶氏赶紧推开依偎在身上的若兰,上去安抚着拍着曹老夫人的背,说道:“您别生气,若雪那孩子是个有分寸的人,想也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来,今天下午收到她三叔给家里寄来的信,上面把若雪好一通夸奖呢!”曹老夫人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随即问她梅继潭为何要夸奖若雪,又是因为什么事情。陶氏就把梅继潭在高淳县疫情严重的时候,来信要家里帮着走走门路,疏通一下金陵官场,免得日后考绩的时候给他穿小鞋儿。又说若雪如何让人紧急购买了一批药材,以梅继潭的名义送去高淳县,又让人在金陵城几个大官那里打点了一下。“如此,她三叔才能安心在那边做事情,……”陶氏说道。曹老夫人看看陶氏,又看一下若雪,烦恼无比的摆手让人都散了,“我老婆子也活不了几年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她说道。杨氏回自己屋里,气恼地砸了几个瓷器,对着梅继山喊道:“你阿娘就是个拎不清的,都把若雪那个死丫头打了,还不趁热打铁把家主之位逼她交出来,就这样又把她放了,这不又是白白把人惹了,一点儿的好处也没落下,反倒是又结了一笔仇怨,真不知道你阿娘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也是你阿娘。”梅继山在桌子边上的绣墩坐了,伸手从点心碟子里拿了一块红豆糕吃起来。杨氏没有理他的话茬儿,在屋里快速的踱着步子。梅志远和若娴站在稍远些的地方,也不敢上去劝解,又不敢这个时候转身走了,只能垂眼低眉的站在那里。旁边的梅志芳开口说道:“大姐要是赢了,那可是一大笔财产呢!”若菲撇了一下嘴巴,说道:“赔了也是好大一笔银子呢!”“赢?她要是能赢我把她当祖宗供着。”杨氏站住脚,抬手把身边儿高几上一盆米兰推到地上去了,“她就是一个败家子,年前借出去那五十万两银子都赔进去了,这又要把整个梅家也赔进去不可,梅家怎么生出来她这样的东西,败家子、贱种,呸……”杨氏尤不解恨,又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才罢。“你少说两句吧,当着孩子们的面儿,成个什么体统?要是让人把这话儿传到大嫂那里,你还怎么做人?”梅继山听她说的不像话,,忙摆手让几个孩子都回自己屋里去。杨氏几步走到桌子边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听他这样说,翻手把茶碗砸在地上,“我为什么要少说一点儿?”她转身坐在圆凳上,拍着桌子说道:“梅家又不是她梅若雪一个人的,凭什么她一个人都霸占着,那个病秧子要是听见才好呢!最好气的一病不起过去了才好,那样才解我心头之气呢!”梅继山听她越说越没个忌讳,听杨氏说了这么一阵子,也烦了,丢下杨氏一个人在屋里,自己去书房歇下了。杨氏气的把桌上几个装点心的碟子,一股脑的全扫到地上去了,趴在桌子上呜呜哭起来。她这都是为了谁呀?!冠芳院里,若雪趴在寝室的大床上,若红拿着自制的棉签给她涂抹棒伤药。若雪一回来就让莲馨去外院把郑茹嫂子叫进来,让郑茹嫂子带十几个小厮进来,把来冠芳院搜查的几个仆妇婆子绑了,搜身。没多会儿,郑茹嫂子就来回说,在那些人身上找到几样大小姐的首饰,皆是小件的耳环戒指,宝石、金银、珍珠的都有。又问如何处置那些人。“打二十板子,送去庄子上做苦役。”若红说道。郑茹嫂子站在那里愣了一下,见大小姐没说话,也就没敢应声,直到若雪说:“就这样吧。”她才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还是姐姐说话管用啊!”若红笑着说道,手下轻柔地用药膏涂抹她背后的红痕,她数了数有十三条之多,“我要是上去挡一下就好了,你就不会被打这么多下了。”她说道。若雪白皙裸背上,斜斜地排着十余条红痕,红的那样的刺目,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让她的身体为之颤抖,她忍着疼痛让眼泪无声地流在香枕上。“不让阿婆出口气,我怕她会病倒的。”她说道。三月末的仲春,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味道,静谧的夜空星子闪着,微风吹拂着石榴丛刚刚冒头的绿叶儿,摇曳在地上一片碎影。又过了两天,金陵城南梅家水煮鱼的铺子开业了。水煮鱼铺子外面,锣鼓齐鸣,鞭炮炸响,耍狮子的舞龙的人占了半条街,引四九城的人都来瞧热闹。菜好吃不好吃,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但是“水煮鱼”这个名字却很快传遍了金陵城的角角落落,家喻户晓的成度到了人们见面时都会问一声,“你去水煮鱼了吗?”还有另一个消息,在一些大商家中间传播,说是,一个多月前被海盗劫去的货船找回来了。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人说,去找船的人把那些海盗给灭了,连海盗的老窝也给一锅端了,还杀死了几千个海贼。当天晚上,晋彰王世子留在金陵城侍卫头领黎鹰,锦衣来到梅家,让看门的家丁回禀若雪有事情转告。彼时,若雪和若红刚从田氏那里出来,两个人闲庭信步说着话往冠芳院走,身边儿跟着六七个丫鬟,手里提着纱灯,远近景物照的如同白昼。离冠芳院还有两步路,二门上的值夜婆子在后面喊了一声,“前面可是大小姐?”若雪转身看向来路,那婆子紧走几步到了跟前,躬身说道:“大小姐,前面有人来说,晋彰王府侍卫黎鹰求见,有要紧事情告诉您。”“让人带他在小花厅等会儿,我这就过去。”那婆子领了命,急匆匆去前面传话去了。“不会是那个世子回来了吧?”若红猜测着,那个世子爷走了一个多月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此时,外面的传闻,还没有传到她们耳朵里。“应该就是这事了。”若雪如释重负般抬手抚了一下额前刘海,抬起头看了一下远处天际边的繁星,嘴角绽出一个好看的微笑。若红也笑了,一件事情终于要有结果了,心里压着那块石头也可以放下了,看她那样儿,身心都要飘起来了!不知道下面这块大石头,什么时候才能搬走呢?这两天,梅继山顶着难堪去找黄秉善和段杰,好话说了不知几箩筐,也没能让两人松口说那赌约只是他们逗若雪玩的把戏,不做数的。黄秉善说赌约上面有梅家的家主印信,怎么能不做数。段杰也是如此说,只是语气上比黄秉善要和缓多了。梅继山因为丢了脸面,心里憋着一股火,外焦内热就病倒了,这两天在家里养病,就没有去府学里授业。曹老夫人也有些上火,请了小齐大夫给把了脉,开了两剂清热解郁的汤药,喝了两天已经好些了。到了前院的花厅外,就看到黎鹰站在廊下院子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梅家的家丁。若雪过来请他进厅里说话,黎鹰婉言拒绝了,“也没几句话,说完了我就回去。”他说道。黎鹰从腰间取出一个纸条,递了过去,说道:“这是世子爷用飞鸽送来的信,请您过目。”若雪伸手接过来展开,莲馨忙把纱灯举高凑近,若红歪头去看,上面写着:四月初六到宁波,要货来谈。若雪看过把纸条还给黎鹰,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回头看了莲馨一眼,示意她打赏黎鹰。莲馨把灯笼给了身后的小丫鬟,伸手从随身荷包里拿了一个二两重的金裸子递交给黎鹰。黎鹰谢了若雪,躬身告辞回去了。若雪看着他走远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吩咐道:“去准备一条船,后日南下去宁波。”“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若红站在船舷边儿,看着涛涛江水发出一句感慨。梅志高站在旁边听她念了两句诗,感觉挺有味道的,很符合现在的景色,想着听她念出后面的几句,等了一下不见她开口,因而问道:“后面呢?”“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后面呢?”喜欢梅若雪()梅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