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从没被人这般威胁过。
他,好,想,杀,人!
可他不能杀云桦。起码现在不能。
只要他的江月白还有一丝生的机会,他就不能放弃。
“默苏。。。。。。你去。。。。。。”穆离渊从江月白慢慢变淡的容颜上收回视线,嗓音极为沙哑,“你去拿刀来。。。。。。”
“尊上!”
默苏无法理解,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尊上如此卑微、如此狼狈,她看着已经遍身是伤的穆离渊,不敢置信地问,“尊上。。。。。。你要做什么?”
穆离渊已经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把命令说得极简:“取血。去。”
天魔血珀位于魔界的深渊之底,周围魔脉缠绕,是魔界跳动着的心脏。
只有魔尊的心头血,可以召唤天魔血珀。也只有血珀碎晶凝成的刀,可以划开魔尊的心。
穆离渊要默苏去拿那把从未见过血的刀。
默苏不敢。
不敢去拿。更不敢不去拿。
她不再看穆离渊,转身奔入雨帘。
冰水打湿了她的鸦羽面具。
她觉得尊上疯了。自己也疯了。
雨水冲刷魔岭的路,默苏紧紧抿着唇,走向存放血珀刀的密室。
多年来,她知道穆离渊从未有过一夜不流血的梦,他熬过了数不清的痛苦长夜。
大仇得报,她以为尊上可以度过哪怕一个,不再被痛苦梦魇缠绕的夜。
可谁知道,等来的只有更加残忍流血的夜。
天魔血珀似乎感受到了魔尊剧烈震荡的魔心,开始在深渊底发出沉闷的震颤。
整个魔岭地动山摇。天地晦暗,大雨变色。
变成阴郁的暗红。
等默苏拿着血珀碎晶做成的刀跑回来时,殿前广场已经被暴雨填满成了汪洋的血海!
腥红的雨水淹没了穆离渊的腿。
江月白垂下的白衣下摆漂散在血色的水面上。
玉碎的毒无情地溶解着江月白的骨肉,将它们化成淡色的烟,顺着穆离渊的手臂和黑袍向下缓缓滑动。
穆离渊觉得怀里的人已经消散得没有重量。
只剩一层极薄的白雾。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穆离渊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支撑,狼狈地跌跪在血色的雨水里。
“师伯!”
他在这一瞬间抛掉了所有愤怒和尊严,嘶喊着乞求,“师伯。。。。。。师伯!云峰主!云掌门!云掌门!求求你!求求你!”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真的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何苍天无眼!要一次又一次地这样惩罚他!
云桦的青衫也被红雨打湿,整个人都被浸泡成暗褐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