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完澡,外面冷风直吹,但身上滚烫也就还能扛得住。学校路灯亮了,没什么人,张近微怕感冒,用干毛巾包住头发再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
她脚上穿着凉拖,袜子因为洗前塞鞋子里的,这下只好光脚。
是在第三个路灯下,遇到的单知非。
他总是有各种办法找到她,这世上,如果有人想找你,那就一定能找的到。
灯光下的男生,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他叫住张近微。
张近微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已经连续不断地在单知非面前丢光了。
“有些话想跟你解释下,我不喜欢别人误会我。”他看到张近微的脚了,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把她带到小院,开了取暖器,让她把脚对着烤,张近微的脚很好看,线条流丽。
她把湿漉漉的脑袋露了出来,低着头,下巴抵在羽绒服里,习惯性地不说话。
“元旦前的周末没来,是因为我编程社团有事,不是故意放你鸽子。”单知非根本不提元旦那一幕,“当然,也是觉得圣诞节的事你生气了。”
张近微无声动了动脚趾,她头发散落,人在灯光里竟有些凄美的朦胧感。单知非第一次看她披长发,那么安静,他觉得身体里有一种犹如被无数虫噬的万般柔情,难耐躁动。
空气中是那种女孩子沐浴完的香气,他坐她旁边,叫她的名字:“张近微”。
张近微已经把圣诞忘记了,她只痛恨元旦。
“还在生气?”他希望女生能抬脸看看他,张近微没有,就盯着自己的脚,默默感受着一股股的热气,她跟小羊羔似的,刚黏腻地来到这世上。
“那天的事,”单知非语气很轻,像羽毛浮着,“我跟圣远都不会说出去的,希望你不要有压力,我们不是那种人。”
她一下就听懂了,张近微知道单知非家境好,但只是知道,那种存在脑海中的一个遥远的概念。那天见了,她回来后细细想,才明白好是指什么,好的概念有了充分的画面感。
她到现在都忘不掉看到单知非的那个瞬间,居然有种巨大的无助感,她希望自己消失。
“可以回应一下我吗?”单知非自己都惊讶,他对她的耐心程度不断深入,好像没有个限度。
“我不知道说什么。”张近微终于吐出一句话,她羽绒服有点脏了,但没法洗,因为没有替换的,缩着胳膊,还是怕单知非看到袖口的污渍。
单知非永远洁净,两人几次见面,他衣服鞋子从没有重样过,张近微什么都注意到了。
“明天上午还在这儿?我八点到。”他几乎是立刻接口。
“我跟同学约好了。”张近微急忙打断他,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让她竟然甘愿放弃提升成绩的机会,也要拒绝他。
这本来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