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送来了专程放温的白水,岁安已渴的不耐,抓起盏子饮了一大口,水从嘴角溢出来,顺着白净细腻的脖子滑入领口。
祝维流别开目光看向一旁,嘴里数落:“谁跟你抢了。”
岁安解了渴,盏子递给朔月,畅快的吐了一口气,“我好久没这么玩了。”
祝维流回头,似笑非笑:“谦虚了啊,我看你对付我对付的挺熟练的。”
岁安:“你来来回回也就做那么些怪,对付你有什么难的。”
祝维流不甘示弱:“我是让着你!”
岁安瞥他,劲劲儿道:“承让。”
祝维流回敬:“客气!”
互瞪了一会儿,两人同时笑起来。
祝维流手长腿长,原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发出懒懒的嗯哼,忽然喊她:“李岁安。”
岁安:“嗯?”
祝维流伸展完毕,身躯前倾,长腿张开坐姿豪迈,手肘抵在腿上,两手闲闲的耷下,他看着前方夜色,忽然说了句:“知道是你来,其实我还挺意外的。”
祝维流笑着转头看她,“我闲着无聊,和你们同行的那个万娘子打听了你们这一路的事,感觉如何?刺不刺激?”
岁安默然不语,祝维流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睡着了?说说呗。”
岁安失笑:“我又不是为了找刺激才出来。”
祝维流:“那你是为了什么?”
岁安想了想,说:“一开始,是因为税银丢失,环娘为了萧世子,云娘为了安王府,我才顺手推了一把。可是后来,不断地遇到新的事情,出现新的问题,要不断地想办法应对,然后,就走到今日了。”
岁安说着说着,也身体前倾,支腿托腮:“惊险害怕有,紧张担心也有,可是,有麻烦就解决麻烦,有问题就处理问题,不能把功夫花费在这种情绪上。你忽然这么问,我自然得重新回味一番,才能回答你呀。”
“哟哟哟——”祝维流眯眼,揶揄道,“大事没办几件,这办大事的气派倒是拿捏得挺到位,不愧是你,北山小靖安。”
听到这个幼时的别称,岁安故意露出得意的小表情,像是承了他的揶揄。
祝维流笑着笑着,眼神里忽然透出几分认真,语气微变:“这就对了。”
岁安微怔,又听祝维流问道:“还记得咱们吵架的事吗?”
岁安摇头,有一说一:“吵过太多次,不记得了。”
祝维流皱眉:“就我逃课去打沙包,被山长罚了还不服顶嘴,结果你跳出来护爹和我吵了一架那回。”
岁安笑了一下,当然记得。
祝维流从小就想当大将军,成为和他敬仰的父辈一般的人物,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所以,他一直在为自己上战场做准备。
打沙包,练弹弓,还喜欢撸起袖子绷着小小一团肌肉跟她显摆。
可对岁安来说,父亲母亲同样是她敬仰且渴望成为的人,她不能接受北山外面那么多学生求着父亲教导,祝维流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敢逃课!
岂有此理。
吵到激烈时,他们开始相互踩痛脚。
岁安嘲讽祝维流不好好读书,上了战场连地方战报都看不懂,第一个被敌人插死,成祝家之耻。
祝维流回敬她,也就是样貌上艰难的承袭了长公主殿下一点点点点的风姿,否则谁相信她是长公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