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姝一路走,一路想,忽然,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撞着胆子猛的转过头去朝身后张望。
“谁?”
“是,是我。”
大太太形销骨立的站在那里,婧姝举着风灯朝她照去,差点被大太太的样子吓着,她蜡黄着脸,瘦得好像刮一阵大风都能把她吹倒似的,因为人瘦,穿在身上的衣服显得很宽大,好像在天灯竿子上套了一只麻袋似的,给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大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夏氏走上前,对婧姝笑道:
“我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你跟你爹在屋里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我都不敢进去打搅你们——”
“大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你有事就应该进来叫我,而不是站在风地里苦等,虽说已经开了春,但气候毕竟还没有变暖,露冷风寒,万一冻出病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婧姝一脸严肃的对夏氏说。
夏氏苦涩的笑了笑,带着哀怨的口吻说:
“我如今已经是半只脚踩在棺材里的人,病了又算得了什么,恨不得一口气上不来,立即死了才干净。”
婧姝见大娘非但瘦得皮包骨,而且样子很慵懒,给人一种提不起精神来的感觉,说出来的话更让人惊心,她居然想死。
回家之后婧姝才知道,张巡抚的儿子虽然死了,但是张家仗着自己财大势粗,硬是不肯放姚婧好回来,给她在死去的丈夫坟前盖了一间茅草屋,让她住在里面守活寡。
夏氏在婧姝面前凄凄艾艾。
“张家简直不是人,明明他那儿子一早就病了,却说我们家婧好克死他,非要她在坟前住下,还说这是许半仙说的,如果婧好不这样,张家儿子的亡灵得不到超度,那个许半仙真是可恶,竟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来害我们家婧好,呜呜呜——”夏氏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婧姝安慰了她几句。
“大娘别哭,小心哭坏了自己的身子。”
夏氏见婧姝这么说,没好气的道:
“你说的容易,让我别哭,婧好难道不是你姐姐,如今你姐姐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你到好,眼睁睁看着你姐姐一步一步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不出手相救,你难道不怕人在做,天在看,将来会有报应吗?”
夏氏明明想婧姝救她女儿,但说出来的话好像婧姝把她女儿害成这样似的。真是江山能改,本性难移,夏氏一辈子都想骑在别人头上,没想到却处处不如人,这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婧姝见夏氏这样,心一横,冷冷的说:
“我劝大娘还是省省吧,据说张家背后有京城的几位王爷撑腰,正如日中天呢,纵然我们三头六臂都斗不过人家,既然斗不过人家,又何苦跟人斗,两败俱伤总比牺牲小我好。”
“姚婧姝,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牺牲小我,难道你姐姐是小我,她的命一钱不值吗?”夏氏咄咄逼人的架势不改当初。
“大娘,如果不是姐姐得罪了张夫人,张家怎么会做的这么绝?”张巡抚的儿子刚死那回,姚婧好见张家的人不肯放她回家,争执的过程中伤了张夫人,张夫人至今还卧床不起。
夏氏是个不讲理的,见婧姝这么说,哭了起来:
“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你如果撒手不管的话,就等于杀了你姐姐,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居然一点亲情都不顾,你姐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拿你是问。”
婧姝无奈的直摇头。
“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说这种话,可见你是一个不可理喻之人。”
“姑娘说话怪伤人的,你别狂的太早,倒霉事还在后头呢。”夏氏不依不饶,见婧姝不肯出手救自己的女儿,就咒她倒霉。
婧姝冷哼了一句,道:
“我哪儿来的亲姐姐,我只有一位亲哥哥,那才是跟我一母同胞的亲人。”
夏氏咬着牙狠道:
“姑娘说这么没良心的话难道不怕老天收拾你?”
婧姝微微笑了笑,边转身回家,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