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抬手拂开她鬓角的发,“过了年关你就二十二岁,哀家如你一般大的时候,皇帝已经五岁了。哀家现在只希望能看到你嫁人生子,只是哀家已经年老,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季时傿一惊,“娘娘,不要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小时傿啊……你是皇奶奶的心肝丫头。”
太后捧起她的脸,眼里雾气氤氲,“可是你的归宿在哪里呢……”
季时傿犹豫了一下,随后偏过头,脸颊挨上太后的掌心,“有的皇奶奶,只是他母亲刚走,他要守孝,不然您寿诞的那天,我便带他来见您了。”
太后闻言手一颤,混沌的眸子里亮了几分,“是……”
她随后仔细一想最近谁家办了丧事,目光顿了顿道:“是梁家的那个孩子吗?”
“是。”
太后紧了紧握住她的手,神色僵住了一瞬间,很快回过神道:“也好,你们有婚约的,只是他守孝怕是要个一年两载,你怎么办呢?”
季时傿道:“四境尚未安定,外敌虎视眈眈,我哪有心思成家。”
太后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小姑娘家的,你又不是男人,说这种话。”
“不是男人怎么了,不是男人就不能建功立业啦?”
季时傿吐了吐舌头,太后佯装恼怒地捏了捏她的手背,“哀家的花原本寿诞前能开,先下被你打翻了,你说怎么办吧!”
“皇奶奶,能不能给我带回去,我一定细心照料,到时候还您一个漂亮的瑶台玉凤。”
太后半信半疑道:“你还会种花?”
“试试嘛,要是种不好,您罚我。”
“行,要是哀家看不到纯白的瑶台玉凤,哀家可会狠狠罚你!”
再说笑了一会儿,太后便有些疲乏,季时傿只好躬身告退,随后在方才那个总管太监的帮助下,将瑶台玉凤的花根仔细用新的盆栽收好,然后便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出了宫。
季时傿离宫之后径直往博文馆,去时的路上恰巧经过张母治病的地方,看到陶叁正在着人抬棺木,季时傿愣了愣,随后意识到张母怕是重病不治,已经身亡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季时傿难免仍有些惆怅,抱着盆栽走进博文馆的时候,嘴角还是垮着的。
梁齐因正在院里给李倓检查功课,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李倓率先站起来,眼睛一亮冲上前,抱着季时傿的腰道:“小舅母!”
梁齐因站起来的身形一顿。
“诶……”季时傿将盆栽捧高些,探头笑盈盈道:“看书呢。”
“嗯嗯。”
李倓点点头,见她转身捧着盆栽绕了一圈,亦步亦趋地跟上前,不解道:“小舅母,你在做什么?”
“挑个光照好的地方养花。”
梁齐因从案前站起身走过来,顺手将牵着季时傿指尖的李倓拉到一边,含笑道:“回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瑶台玉凤么,阿傿从哪儿弄来的?”
“宫里,据说是地方孝敬太后娘娘的,是纯白的花色,还没开呢不小心被我撞翻了。”
季时傿拍了拍沾了泥的手,“我就求太后娘娘让我带回来看看能不能养活,好将功赎罪。”
话音落下,袖子忽然被人拉了拉,季时傿低头一看,见李倓仰着脸,手里举着他的小方帕,踮起脚道:“小舅母,擦手。”
“哎呀,这么乖啊。”
季时傿弯了弯眼角,蹲下来伸出手,“倓儿给我擦吧。”
梁齐因转过身,李倓的帕子是梁慧芝做的,上面还绣着他的名字与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李倓握着季时傿的手指,凝眉一丝不苟地将她每一个指缝都擦得干干净净。
季时傿微笑地盯着他,打趣道:“倓儿长大后一定很招小姑娘喜欢。”
李倓红了红脸,季时傿一时兴起,捏着他的脸上的肉道:“哎呀,可爱死了,快给舅母亲亲。”
李倓任她捏捏耳朵,亲亲脸,哼哧哼哧地给她擦完手后,鼓着包子一般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期待道:“擦好了。”
季时傿如他所愿地夸奖道:“哇,真干净,谢谢倓儿。”
李倓害羞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