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傿冷哼一声,“气死了才好呢。还有,秋霜怎么样了?”
“找了大夫给她医治,死不了,另一个丫鬟没找到,不知是死是活。另外我派人去了一趟陈府,陈太医已经死了,他们下手很快。”
“何晖没再说什么吧?”
“没有。”
问完了该问的,季时傿又陷入沉默,小车颠簸,烛火摇动,她眼里的光亮也是忽明忽灭,大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安静下来之后,被她刻意压抑了大半夜的悲痛又重新席卷而来。
只是她已经经历完最初的痛彻心扉,现在回想起来,居然可以平静地剖析起许多事情。
当年季瑞所言,建造别庄所耗费的白银数以百万计,这笔钱绝对不是蒋恢台可以承担得起的,所以背后与季瑞合谋的一定另有其人。
别庄在后来被查封后也充了公,最后成了一处皇家别苑,成元帝有两年夏天倒是会去那避暑。
那一年什么地方会用到如此大的开支?成元二十年发生了三件耗资巨大的事情。一个是年初的时候成元帝想要在绵山建行宫,一个是上半年中州水患拨款赈灾,另一个就是下半年的战乱。
赈灾的钱款无疑都被肖顷卢济宗等人吞没,他们不会舍得把钱掏出来用作陷害镇北侯,因为这笔钱最终会充作国有,落不到他们自己钱囊里,更何况当时端王还有求娶她的意向。
而战乱又发生在父亲已经死后,所以也能排除,那这笔钱就只能是从建行宫的钱款里挪出来的,看来还得去找裴逐问清楚,当年建造行宫是否有超支。
总之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差不多的猜测。
梁齐因见她神色凝重,怕她还在因为何晖的话胡思乱想,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阿傿,你在想什么?”
季时傿回过神,如实道:“过几日我得去找一趟裴怀远。”
梁齐因目光凝住,怔愕道:“为、为什么?”
“别瞎想,只是去问一些事。”
季时傿拍了他手背一下,“跟我父亲有关,我有点想法想去证实一下。”
梁齐因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哦……好。”
“诶,差点忘了说,陛下让你给他画幅画,便算是谢恩了。”
梁齐因依言道:“我知道了。”
“阿傿。”
“嗯?”
“徐大夫给你制了新的安神药,是根据你的体质调配的,只是她说你从前受寒严重,想要调理到与常人一样,很难。”
季时傿抿紧唇,随口道:“我明白,不能有孕罢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梁齐因抬眼看了看她,握紧她的手,温声道:“自明日起,我便时时守着你,陪你将身子调理好。”
季时傿眉心抬起,盯着他道:“怎么,你是想要小孩?”
“……”
梁齐因哑然了片刻,忽然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哪有这个意思,气血不足伤的是你的身体,手脚冰凉不说,更会时常腹痛难忍,我说陪你调理,是不想你以后总难受,跟孩子不孩子的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