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关了灯,雪花没了灯光的衬托,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在西河,只有缠山才会经常下这样的雪,每年冬天三千米以上的山峰都会被雪盖住。”赵云今声音低低的,“缠山的南坡是游客登山的路线,北坡陡峭,是探险爱好者的圣地,我父母就是其中之一。夏天的缠山他们已经爬过几次,但冬天还没有尝试过。”
“十年前的腊月二十八,他们从北坡登山,于二十九日夜间失联,从此失踪,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他们离开那天西河市区也下了小雪,我妈妈离家前站在门口说一定回来陪我过年,可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面。”
“每年冬天你都会来缠山?”江易静了静,问道。
“这是第一次。”半腰的夜晚寒冷,劣质空调无法制热,赵云今裹了裹被子,“我一个人来,他们在天上看到会不放心,以前想让林清执陪我,可他总是很忙,阿易,谢谢你能陪我来。”
少女发出如梦呓般的轻吟,嘴上戏谑江易兽性大发,入睡却很快。
江易在床上辗转,怎么都没法入眠,脑海里翻来覆去是少女洗澡时的身影,和临睡前那番看似平静的话。
雪越下越大,夜半,女孩忽然抱着枕头下床站到他床边,仿佛梦游一样。
“阿易,屋里很冷。”
少年人火力旺,并没有感受到夜里的凉,可当女孩伸手触在他额头的瞬间,才发现女孩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我和你睡,好不好?”
“不怕我对你下手?”
“随你。”女孩笑笑,撩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她体凉,遇到江易滚烫的体温,就像身边放了个炭盆。
“这么冷的天气,着凉的话明天就不能上山了。”赵云今一时暖了过来,还懂几分男女有别的道理,朝床边缩了缩,“十年才来一次,我一定要去,让他们能看看我,如果你的被窝要收费,做你想对我做的事也可以。”
“恶毒的女人。”
赵云今翻过身,亮莹莹的眼睛看着他:“怎么就恶毒了?”
江易难得开起玩笑:“你是那种会让人平白欺负的女人吗?有仇不报可不是你赵云今的做事风格,诱惑我今晚碰你,明天上山后再把我从山顶推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不会碰我了?”赵云今的眼睛迷成一弯明媚的月牙,“谢谢了阿易,有你这句话,今晚我能睡个好觉了。”
女孩在床上滚来滚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着了。
江易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却失眠无法入睡了。
月亮渐渐移到天空的西边,雪也停了。
江易侧了下身,手臂伸到女孩头顶,另一只手搭上她柔软的腰。
赵云今身上有股清淡的香味,似乎能让人放下所有的疲惫和心防,江易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久违的温暖袭来,他不知什么时候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