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树林破庙中。
“我的孩子饿了一天了,我若死了,他怎么办?求求你了。”柳娘声音嘶哑地哭求。
“你是个好娘,当年我阿娘扔下我时,就不曾想过这个。”齐大郎扒拉出刚烤完还很烫的芋头,用袍子角捧着,又不断地倒换手,剥两下,吹一吹。
“那时候,她走了,阿耶又是个老酒鬼糊涂虫,我便时常饿肚子,直到师父来了。他在庙前种了一片芋头,时常烤了,分给来学文习武的孩子吃。其实,我那时候不是喜欢习武,只是想吃芋头。”齐大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很快,齐大郎脸上的微笑变成了哂笑。他看看庙里扔着的几个破蒲团,似乎那里坐着什么人一样:“说什么‘随其心净,则佛土净’,老和尚,尽胡说!”
齐大郎站起来:“要想净啊,还得出手做。”
拿着芋头,齐大郎走到满脸泪痕、眼睛红肿的柳娘面前:“饿了吧?吃吧。老和尚当年种了一片,如今只能扒到这一块两块的了。”
齐大郎把芋头递到柳娘嘴边。
柳娘不敢不吃,咬了一口。
“嗯,吃吧,都吃完,吃完好上路。”
柳娘的泪顺着脸汹涌地流着。
齐大郎看她一眼:“像你这种女人,我本是当手起刀落的,但因你还有那么一丝人性,知道惦记孩子,我才多留你这一日。”
齐大郎透过没有窗纸的窗子看向越来越重的暮色,“你说你还有两个同住的?我应你,不动她们。她们会替你——”
窗外几只林鸟突然飞起。
齐大郎皱眉,扔了手里的芋头,抽出腰间的刀来。
“听说你功夫不错?咱俩比划比划。”门口儿一个懒散的声音。
齐大郎看向门口儿的女子,剑眉杏眼,一身武官缺胯袍,手里拿着一把横刀。
“你是禁卫?”齐大郎到底混过几年衙门。
“好眼力。怎么样?打不打?”周祈挑下巴,“那边儿菩萨前面还宽敞点儿,去那儿打?”
齐大郎眼光一闪,“好!”却挥手去砍柳娘。
似早料到一般,周祈手里的刀扔出去砸向齐大郎的刀,同时猱身向前。
齐大郎的刀被磕歪,错过脖颈,砍在柳娘肩头,柳娘惨叫一声。
周祈已到近前,齐大郎提刀向周祈砍去。
周祈侧头扭身,避过齐大郎的刀,抬手去捏他右手脉门,两人斗在一起。
周祈的马好,有功夫,走山坡林子也比旁人快些,把众人都甩在了后面。先追过来的是冯七郎和谢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