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碎金问:“怎么回事?”
老船工道:“大人!这船偷工减料了!桄榔须用的少,橄榄糖用的稀,造得是快了,可它不结实啊!出不了远门,也经不起颠簸!大江之上若出事,都是人命!”
他头磕下去:“大人明鉴!”
叶碎金挑眉。
“在这里督工的,是我亲叔父。你这是在检举揭发他吗?”
叶碎金问。
老船工抬头看了一眼叶八叔,低下头去,默认了。
叶碎金道:“你就不怕他报复你?”
老船工咬牙道:“怕归怕,人命滔天。我造了一辈子船了,这船行不行,我闭着眼睛摸都知道。每少一根桄榔须,每少一桶橄榄糖,都是人命!”
叶碎金点头,问:“这些新造的船,最远能走到哪?”
老船工道:“走不到江南,走到荆州是到头了。这船入不得海,一颠簸,必然要开裂的。”
叶碎金却很满意:“能走到荆州就行了。”
“起来。”
她道。
老船工懵懵地被扶了起来。
叶碎金道:“来人,赏。”
自有人拿来赏封塞给老船工。
然叶碎金似乎丝毫要惩罚叶八老爷的意思都没有。
老船工拿着赏封,不肯动。
叶碎金道:“你有心了。但这并非是我叔叔克扣船资,偷工减料,是我要求他这样造的。”
叶八叔叉腰。
原来如此。叶碎金打均州的时候赫连响云还在京城瞎转悠,自然不知道这边的事。显然三郎知道,所以刚才毫不猜疑。
赫连响云暗暗点头。
叶碎金问起老船工身份。原来他还是个管事,只因为他并不是只闲溜达的那种管事,而是会亲自下场动手的,所以身上看着仿佛破衣拉撒的像船工。
叶八叔虽被冤枉了,却替他说好话:“雷家,世代造船,是好把式。”
“不敢。只我家以造船为业,不敢昧着良心做事,故而冤枉了八老爷。”
雷老头给叶八叔赔罪,又双手奉上赏封,“不敢领。”
“拿着,你该领的。”
叶碎金颔首。
但是雷老头还是不死心,因即便是叶碎金让造的这样的船,这船依然不行啊。
叶碎金明白他的意思,她道:”军机,莫问。”
雷老头这才忙告罪,不敢再提了。
叶碎金道:“你别怕,就这一批是这样的。以后,还是得给我好好地造结实的船,要用的时候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