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舟劝慰他,“从邓州到京城其实没几天路。路上一些宵小、乱兵,百姓怕,咱们大人必然不怕,自然管你平安。”
孙向学也不是不知道。但只要出远门就有危险,再怎么样都没有好好待在邓州安全。
不由唉声叹气。
何舟问:“赵郎君那边怎样了?我听说他出了邓州?”
“是,他往襄州去了。”
孙向学道,“上一次送消息回来是八月初一。砍了一些人头,又追去外面。他这一去,我这边踏实多了。”
何舟问:“也该回了吧。”
孙向学还在忿忿他要出公差的事,把手一袖道:“关我们什么事。”
此时此刻,赵景文正在咀嚼干饼子。
他们轻骑而出,重机动性,没带那么多辎重。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现在都是因地就食,或者跟当地人家买,或者干脆从别人手里抢。
“别人”主要指的是乱兵。且有乱兵游逛的地方,治安已经不必指望了,许多宵小也跟着作乱。若是不管,再发展下去大概就是方城的模样了。
他们这一路过来,杀了不少乱兵,且又不扰民,不劫掠,附近百姓发现后,纷纷取出家里藏的粮食来感谢。
项达过来跟他说话:“该回去了吧。”
昨天叶满仓也问过什么时候回去。攒了不少人头呢,送回去,怎么也能挣个陪戎副尉了吧。
此时,便看出来人与人的不同。
若这趟带队出来的是叶三郎,到这里,任务已经完成,三郎必会毫不犹豫地打道回邓州。
但这次出来的是赵景文。
赵景文还不想回去。
这一趟出来,原也没多想,想着囿于身份,叶家堡不给他发展的空间,那就在外面多杀敌多立功。
只是真到了外面,却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
虽然在叶家堡,妻子非常慷慨大方,供给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在大家伙的心里,他始终是低人一等的。叶家亲族、门客,甚至体面大些的家将,对他都只是个面子情,并不真的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也曾跟着在方城作战,勇猛不输旁人,可也只是服从调度,听从指挥。
是许多人中的一员。
这是第一次。
虽然叶碎金只给了他一旅人,可这一旅人实实在在地听他调度,遵他号令。
握拳的时候,手心里都有强烈的力量感。
让人浑身悸动。
可如果回去,回去叶家堡……
“郎君?”
项达疑惑地看着他。
赵景文沉默了片刻,把嘴巴里的饼子咽下去,招呼叶满仓:“满仓,过来一起说话。”
叶满仓过来了:“郎君?”
两个人都在毡毯上坐下,俱都以为赵景文是要交待回程安排了。毕竟也出来大半个多月了,是时候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