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檐送进宫十个健奴,半年过去,只剩下八个。
最先被宠幸的两个得了赏赐便恃宠而骄,于是从宫闱里消失了。
余下的八个才想起入宫前卢郎君警告他们的。只靠近了贵人,靠近了权力的核心之后,他们便忘记了。
现在都冷静了,也看明白了。
女帝可以给他们金银财帛,但从始至终没有打算给他们任何权力。
再一想,女帝要什么样的贵公子得不到,为何要身份卑贱的他们?
这么一想,彻底冷静下来了。
心底那点效法前魏女帝面首的小小念头就掐灭了。
老老实实,服侍女帝。待年纪大了,新欢替旧人,旧人自可带着金银赏赐出宫,过个富足的生活。
被这男人一喝,健奴愣住。
的确这男人衣饰十分华丽,蹀躞带上的钉、扣都是金而非铜的,可知是有身份的贵人。
他犹疑了一下。
这时候里面传来了叶碎金的声音:“人呢?”
内宠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年轻男人径直走进去了。
内宠没敢拦。
侍从探头进来看。
侍从放了段锦进来就后悔了。
因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从前房中有丫鬟,段锦进去,自会有丫鬟去通禀。
可现在陛下有了内宠。
内宠在的时候,宫人们都退下了。屋里只有内宠在伺候。
一念之差放了段锦进去,立刻就后悔了。
探头进来,想拦住段锦。
侍从问:“将军呢?”
内宠心想,果然是个贵人,是个将军呢。
那将军又年轻又英俊,刚才看他的目光……说不得是不是女帝的情郎?
幸好没得罪。
内宠道:“进去了。”
侍从以为内宠通禀了,遂放下心来。
内宠问:“我怎么办?”
侍从想了想:“你回去吧。”
内宠无法,只得取了裘衣裹上,离开了。
段锦走进去,看到巨大的榻。这榻与地台一体,上面垂下帐幔,富贵奢华。
这都是晋帝当年挪了军费营造的。
地台下面有翻倒的水晶杯,酒水洒在了地上。
段锦走过去,看到叶碎金赤着脚,闭着眼睛趴卧在榻上。
段锦盯着她雪白的脚,身体里有风暴狂窜乱撞。
眼睛亮得吓人。
他走路沉稳,说话清晰,看着仿佛很正常。
实际他喝了一整日的大酒了,酒意已经侵入了脾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