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午后的阳光炙热又温暖,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静静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女孩儿。
她身上干净的新衣此刻沾满泥土与灰尘,下巴被男孩儿的指甲划出一道细长的伤疤,正往外冒着血丝。
她垂着头,不说话,双手揪着两边的衣摆,时不时吸一吸鼻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眼眶里包着一汪泪水。
陆彦接过侍从递过来的药膏,轻声唤她:“过来。”
温然听见他的话,磨磨蹭蹭走上前,张口想解释几句,话还没出口,冰凉的药膏被涂在下巴的伤口上,她疼得一激灵,眼里包着的泪顺势落了出来。
“疼。”
小姑娘一边哽咽,一边捂着伤口不肯再让他碰。
陆彦抿唇,他沉默几息,然后拿出耐心去哄她:“我轻点,伤口不上药会留疤,留疤会不好看,你想不好看吗?”
小姑娘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摇了摇头:“我不要留疤。”
“那就上药。”
陆彦扬了扬手中的药膏,又补充一句:“我会很轻,不会很疼。”
少年人难得的耐心,哄了又哄,才劝服小姑娘上药。
好在伤口不深,比起温然那一身的狼狈,这还真不算什么。
小姑娘眼里的泪包了一汪又一汪,时不时掉上两滴金豆子,偏又不肯放声痛哭,不想显得自己更为狼狈。
陆彦帮她上完药,看着她满身脏污,从怀中取出干净的手帕,沾着清水一边帮她清理手上的灰尘,一边轻声问她:“既然怕疼,为什么还要打架?”
温然抽噎着,闻言当即气愤道:“他该打!他怎么可以那么说你,就应该狠狠揍他,揍得他不敢再胡言乱语!”
小姑娘说着还挥了挥拳头,一副要好好教训那个小胖墩的模样。
这村子虽小,但该有的流言蜚语一句也没少。
温然母亲早亡,父亲将她丢给江家夫妇照顾,她无父无母,总会有不识趣的人背后议论她是野孩子,这其中就包括今日被狠狠揍了一顿的吴家小儿子。
她和吴小郎一向不对付,平日里撞见总要刺上几句,温然从来没有落过下风,往往气得吴小郎面红耳赤。
这半个多月来,她日日往陆彦这里跑,那吴小郎得知此事,今日特意堵到陆宅门口来寻温然的麻烦。
两人本只是口舌之争,吴小郎照例落了下风,被温然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不甘心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看到一直坐在轮椅上的陆彦,便故意讥讽道:“我爹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连交的朋友也是个站不起来的瘸子,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就是个废物……”
吴小郎满口的讥讽之语还没说完,温然一个拳头就挥了过去,她恶狠狠地道:“你才是废物!”
陆彦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光速扭打在一起。
小姑娘看着乖巧柔弱,打起架来却花招百出,疯得一点也不收敛。
那吴小郎看着身高体胖,竟也落了下风。
陆彦在片刻的惊愕后,立刻让侍从拉开两人。
温然被侍从拉着站起来时,手上还握着一把头发,那吴小郎疼得龇牙咧嘴,刚刚的嚣张劲全消失了,当下又哭又闹。
陆彦被他吵得头疼,冷冰冰地看向他:“闭嘴,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嘴封起来。”
陆彦年纪不大,凶起来却很吓人。
吴小郎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吱哇乱叫,他披头散发地狼狈离开,跑远了才敢呜哇哭出声,哭爹喊娘地往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