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是老太后的儿子,论及身份地位,算是嫡子,顺德帝此时让他如此参与官员事务,难道不怕给了可乘之机?
“庄爱卿,九弟聪慧,博览群书慧眼识人,有他来做这件事,朕才能放心。”
庄良玉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老老实实听着。
“朕的儿子们尚且年轻,从未经历过风雨,缺乏历练,不过是到各地救灾都搞得兵荒马乱。官员选拔涉及国之根本,便交由九弟与庄爱卿来做,若是人手不够,便找他们几个不成器的从旁协助便是。”
庄良玉跪地领命,眼下她是整个大殿上地位除了近侍之外最低的,根本毫无话语权。
等顺德帝这件事情安排完,荣亲王重新靠回座椅中,玩味道:“近日听闻庄大人遇到些麻烦,如今解决否,可需帮助否?”
庄良玉回以虚伪客套的笑容,拱手行礼:“多谢荣亲王关照,不过是些小麻烦,如今已然解决。”
正提笔批奏折的顺德帝停笔:“哦?这件事朕也有所耳闻,似是有人到国子监门前闹事?”
顺德帝将笔放下,微微侧身问道:“魏听,这件事你可有耳闻?”
“回圣上,有所耳闻。好像是有人诬告国子监祭酒大人乱写文章,扰了田间生产。”
魏听恭恭敬敬说道。
荣亲王站起身,虽然笑着,但眼中冰冷,视线落在庄良玉身上时,一丝波动感情也无:“皇兄,您亲封的这位国子监祭酒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宋坨村的人刚刚两日前刚告上门去,第二日庄大人便用雷霆手段破了骗局查明真相。眼下那些来碰瓷的片子还被关在京内府衙的大牢里等着审问。”
庄良玉谦虚笑笑,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眼下是荣亲王跟顺德帝两人在较量,她不过是个引子。荣亲王知道顺德帝知晓他是推动宋坨村的幕后人,顺德帝也知晓荣亲王知晓他洞悉此事真相,但两人仍要面上做一出一无所知的戏来。
庄良玉这个配角就只能配合演戏。
顺德帝朗笑几声,可笑意过后的声音极为渗人,仿佛在警告什么:“庄爱卿,你又是如何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回圣上,凡说谎,必然有线索。但人会说谎,土地不会。宋坨村人究竟用了何种耕作方式在田里一测便知。他们既无法清晰说出耕作方法来路,也无法隐瞒田地中的实际产量。只要看过,答案自然分晓。”
庄良玉一板一眼地说道,哪里有平日舌战群儒的尖锐模样。
高台上传来一声慨叹:“若是我大雍官员都能如庄爱卿这般尽职尽责又洞察明辨,盛世之日可会远?”
“圣上过誉!”
庄良玉再次拱手行礼,一直弯腰行礼,她现在都觉得腰疼了。
但皇帝不肯罢休,又问荣亲王:“九弟,你说呢?”
荣亲王唇角掀起一抹笑:“皇兄所言极是。”
就在庄良玉以为到这里就能结束煎熬的时候,太仪殿外再传通报声。
“辅国大将军觐见——”
庄良玉压下眉头,掩住自己那点好奇。
萧钦竹进殿后,走到庄良玉身边才开始行礼,非常鲜明地表明自己与庄良玉同进退的立场。
荣亲王见她二人并肩而立,面上神色意味不明。顺德帝倒是抚掌而笑:“萧将军与庄爱卿不仅伉俪情深,更同为我朝肱骨,母后真是点了一桩好姻缘。若非庄爱卿与萧将军成婚,便不会随着南下救灾,就算是美玉怕是也要就此蒙尘。我雍朝便少一员贤臣。”
庄良玉隐秘地感受到荣亲王的眼神有了变化,落在身上像是嫉恨的针一样。
“萧将军,此次传你来有要事。近些日子东南沿海传来消息说海运和漕运出了些问题,匪寇横行,行商艰难,民不聊生,你带兵前去镇压匪寇,务必清剿扰乱民生的祸害!”
顺德帝说得斩钉截铁,可见决心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