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折冲握紧拳头,拍了拍手臂上的肌肉,冲他翻了个白眼,“你给他们亮拳头就行了。”
白重景震惊道:“这样也可以吗?”
禄折冲说:“你又不主动惹事、不欺负人,那道理自然都是你的。但是你嘴笨,脑子也笨,吵不过他们。坏人做坏事,永远有自己的歪理,你又不是传道的圣人,何必引那群泥沼里的废物向上?打一顿,按着他们脑袋,再问他们服不服。十个有九个会说服。”
白重景顺着一捋,觉得是啊,自己可是重明鸟,连他那个便宜爹都说他三闷棍憋不出个臭屁来,那他做什么多费口舌同人讲那些辨不清的道理。
抢他银子的那群小猢狲不知道自己有错吗?
在街上横行霸道、不知是人是鬼的匪贼不知道自己有错吗?
知道仍要作恶,与作恶还不自知,都不是可以凭他三言两语开解得了的。他只能做好自己的事,认准自己的理,将自己的路给走明白了。
白重景好奇问:“那剩下一个呢?”
禄折冲想了想,大抵觉得以白重景的悟性处理不了那种铁头,说:“喊你爹吧。”
白重景两眼发亮地问:“那我喊你行不行?”
禄折冲很想把斗笠砸他脑袋上,看能不能听个水响:“老子不想收你这么大的儿子!”
白重景置若罔闻,握紧拳头,高举在空,崇拜地说:“禄折冲!你比我喜欢念书,比我聪明,往后你教我几个道理,我照你说的去做!”
他对着虚空像模像样地打出两拳,拳风飒飒,回头对禄折冲挤眉弄眼地吹嘘道:“我告诉你,我可是重明鸟的血脉,以后我会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做我大哥可划算了!”
禄折冲没嘲笑也没否认,只是把手上编好的斗笠仔细打磨了下边角,看有没有突刺,随后盖到白重景的脑袋上,说:“送给你了。”
暗沉的暮色里,少年抓着斗笠的沿角,兴奋地在小路上跑跳。
好日子没过多久,白重景的父亲出兵去了,这一去就是数月没个消息。
少元山那边也变了天,像是天上掉下来一大片火红的彤云,铺在地面散不开。浓雾还在不停往他们这座城镇扩散。
家中奴仆不知听到了什么风声,本就是临时招买来的杂役,谈不上忠心,见势不对纷纷反了。抢了家中值钱的东西仓皇逃窜。
第二日,一些城中地痞流氓见家宅里无人看守,跟着强住进来。
白重景害怕,不敢再在家中居住,翻出些他爹交代过他的一些轻便钱财,揣进衣服里,跑去城外找禄折冲。
岂料禄折冲的那间破屋子也被曾记恨他的一把火给烧了。屋中还放着好些没卖出去的斗笠。
白重景很是心疼。
那些斗笠卖不上价钱,可都是禄折冲从砍竹子一步步做起的,经常忙上一天也混不上一顿饱饭。
他气得跺脚大骂、愤恨不已,觉得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事情全叫他们两兄弟给碰上了。
倒是禄折冲看得通透,按着他的手叫他冷静下来,说:“钱没用了。斗笠也没用了。”
白重景还是止不住地抹眼泪,伤心至极,哭哭啼啼地道:“我们怎么办啊?我爹没了,我家也让人给抢了。”
禄折冲说:“慌什么?大不了就跟我一起去要饭。”
白重景很忧愁地道:“可我不想去要饭。”
禄折冲无情地说:“那你就等死吧。”
白重景:“……”
白重景擦了擦脸,严肃道:“你这样不行,你也得改,不然总有一天你会被人打死的。”
禄折冲对着他翻了个老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