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月说才不是呢,“朔州冷,可远远没上京这般一年到头的湿,朔州一到冬日都是穿着皮氅大衣,一丝风都不露可暖和了。往日天寒地冻的时候,往冰面上砸一个冰窟窿,那些鱼就会自己跳上来,可有意思了。”
至于往年在朔州时,中秋如何过的?
由于晋陵长公主的缘故,府上中秋未曾大肆操办过,若是兄长在府邸,珑月便是与阿兄长汲,锦思拂冬一群人过着中秋。
这个时候朔州的厨娘会做一个大大的馕饼,里头塞满了羊肉、鹿肉,大到一个饼足够她们许多人分,好吃极了。
若是阿兄出去了,那珑月便会去郗愫与刘夫人院子里,陪她们过。
原来,一眨眼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啊。。。。。。
珑月生出几分惘然来,连这个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也察觉到岁月过得极快。
十几年竟弹指而过。
小姑娘抬头看着天上圆盘一般的月亮,再看看筵席上首与常岱说话的常老夫人。
八张长案拼成的长桌,常家的规矩素来是依着辈分年纪落座,常祯已经成婚,自然做的靠前。
珑月只能混的与一群年幼的堂弟堂妹坐在一起。
可总有一人是特别的,常老夫人只独独将常令婉叫去她手边坐着,常老夫人也不知与常岱叮嘱什么,令婉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符合,常岱抚须颔首,满面慈爱。
珑月早听说过,父亲读的是儒家礼义,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对着阿姊只怕也是慈父吧。
珑月忽然间有几分想念阿兄了。
她与阿兄,六日未见。
听闻她如此回答,二房的一个小郎君兴奋道:“六姐姐我知道朔州!我们老师说过,朝廷如今所有的兵加起来都没朔州多呢。。。。。。”
珑月的二叔生的与珑月父亲十分相似,都留有飘然长须,喜穿宽衣长袍,儒雅清隽的模样。
常二叔似是不想往前头挤着,听老母亲唠叨。他离了席跑去席地而坐,独自饮酒。
不同于常岱,二叔并不严肃也不古板,耳朵尖的听到自己儿子乱说话,他也仅是瞪了一眼,便懒得再管。
高门间吃蟹讲究,常府更是如此,光是这蟹便做了许多种吃法。
糟蟹、糖蟹、洗手蟹。
珑月吃完一个蟹酿橙的功夫,李氏便差着丫鬟往珑月处送来了一碟蟹肉,满满的一叠,也不知是几只蟹才剔了这么些来。
珑月接过后,如同扒饭一般,往上淋满了醋,低头认真几口就给扒了个干干净净。
李氏在上首瞧见,疼爱的眼神是如何也藏不住,连常老夫人与她说话都忘了回。
正与李氏常岱说话的常老夫人见此,不免微沉下脸,轻咳了一声。
李氏微惊,这才回过神来。
常老夫人望着身边已经走远,去陪着李鸾往台上拜月而去的令婉,不由得提醒她道:“惠风,母亲本不想在此事上多嘴,你只怕近来没听说府上的风言风语?”
李氏倒是被问着了,她面上泛起了迷茫来,“什么风言风语?儿媳倒是不知。。。。。。”
老夫人当着常岱与二夫人的面也丝毫没留情,只蹙眉言:“大丫头与六丫头的衣裳首饰可都是你置办的?”
李氏回答的温柔:“是,儿媳叫她们自己选的。”
常老夫人见此轻笑一声,“六丫头穿的是供锦,大丫头穿的是素锦,纵使是自己选的,你这个当娘的便万事不管?不想着旁的给她补上?”
李氏闻言有几分无奈,心中知晓老太太眼尖看出菡萏腰上的珍珠腰封是自己另外私贴的。
她的菡萏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没有亲娘给她置办嫁妆,她如今便想着多给些日后给她做嫁妆,这又有何错?
且不说这十几年她私下给了元娘多少好物件,元娘总是不戴,她能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