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迟疑了一刹,他便被她拉入马车,反手关上车门。
就在那个瞬间,外面忽然有风雨声呼啸而来!
“伏下!”
赵冰洁低喝,一手将他推倒——马车的厢壁在那一瞬间忽然变得千疮百孔,无数暗器利箭从两侧的林中飞射出来,攒射这一辆马车。如果不是她将他拉入车里,只怕掠出的他尚未落到地上,便在半空被密不透风的这一轮袭击刺杀。
他屏住呼吸,回手抱住她的腰身,死死伏在车底一动不动。她默默地伏在他身侧,肩上的血急速涌出,染透她和他的衣襟,滚烫如火。
火药的引线还在燃烧,嘶嘶如毒蛇吐信。
“右后轮旁三尺!”
赵冰洁捂住肩膀,忽然低声。
他来不及多想,就地一滚,迅速地接近车厢后部,手中夕影刀反插而入,在右后轮旁三尺的地板上直插至没柄——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刀锋斩断了什么东西,耳边那如毒蛇一样的声音嘎然而止。
萧筠庭松了一口气。在这种时候,她居然没有骗他!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赵冰洁一眼,手上却是片刻不停。手指如风一样弹出,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敲在那些插在车厢壁上的暗器末端——那些如刺般的暗器忽然齐齐反弹,比来势更快的速度呼啸而去,瞬间没入了道路两侧的林中!
有短促的惨呼声响起,转瞬消失。
马车还在继续飞驰,袭击也继续如暴风骤雨般而至。很快的,柚木打造的车厢便无法支持,轰然四分五裂——与此同时,萧筠庭听到了马的长嘶声。拉车的四匹骏马也已经被埋伏的暗器射杀,发出临死前的惨呼。
“走!”
他低声,回到了赵冰洁身边,伸手入她肋下一把将她扶起。
他提起一口气,在马车四壁轰然倒塌的瞬间向上掠起,冲出了马车。凌空转折,刀光如水银泼地,一圈淡碧色的光华在身侧漫开来,彷佛织起了一个虚无的光之帷帐,将他和赵冰洁都护在其中。
凌空转折,他落到了其中一匹尚未受致命伤的马上,疾驰。
此刻洛水渡口已经在一里不到之外,目力可及,可以看到先行到来的听雪楼子弟已经围上了当先跑到的那一辆马车,然而拉开车门、看到里面空空如时都变了脸色。他发出了一声呼啸,那一瞬间楼中弟子们转身看到了官道上随之而来的马匹,登时惊动,纷纷向着这边急奔而来。
“楼主!”
在下属们惊呼着前来奔援的时候,那些暗杀者彷佛得到了什么指令,悄无声息地一齐瞬间停止了攻击,在树林间静默无声。
受伤的骏马一阵狂奔后终于脱力,前腿一屈,将马背上的人甩了出去。萧筠庭抚着赵冰洁掠下马背,回头看了一眼垂死前苦痛挣扎的骏马,眼神微微一暗,反手一挥,一刀便割断了马的咽喉。
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悄悄按在了他的左肋上。
他一惊,霍然低下头,正对上赵冰洁不动声色的眼睛。
她的眼睛比平日更黑更深了,几乎看不到底,就这样默默地和他对视,日光在她的瞳孔里居然反射不出任何光泽——那一瞬间,萧筠庭有一种恍惚:不知道她的眼睛如今到底是盲了,还是比任何人更亮?
就如一直以来他都看不透她的内心。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选择了出手救她,然而,她却反过来趁机对他下了杀手?
她在猝及不妨之时出了手,无声无息地直接按在他的要害之处。隔着薄薄的衣袖,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把朝露的冷冷锋锐,几乎要割破肌肤刺入血脉。在这样近的距离内,就算他有把握在一瞬间杀她于刀下,但无论他出手多迅速,也必然会被她临死前的一击刺穿心脉。
然而,她只是将手按在他肋下,却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低下头看她,忽然听到她垂下头,极轻极快地说了一句什么。
萧筠庭吃了一惊,脸上神色微微改变。
“楼主!你没事吧?”
那一刻,楼里的弟子们已经赶到了,围上来纷纷惊问。
“没事,路上遇到伏击,韩松和孙立已经死了,幸亏赵总管没有事。”
萧筠庭不动声色地开口,吩咐众人,“此刻那些人定然还在附近,大家需要小心——文舟,你即刻带人和楼里驻守的人马联系,要小心这一路上的埋伏。”
“是!”
“赵总管受了惊吓,我先扶她进去休息,”萧筠庭扶着赵冰洁吩咐左右,“好好看着渡口。南边江上如果有船过来,即刻通知我——我亲自出去迎接苏姑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