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才见他手上拿着东西,有心去替他接过,却觉得不合适,就在迟疑时,绿绮已经过去,将他拿着的东西接在了手中,似乎是衣物。
绿绮将那衣物翻看了一下,欣喜道:“是官服,公子今日领官服了?绯袍,到底是高官的衣服,就是好看,明日公子穿上不定多威风俊朗!”
陆璘没说多的话,淡声道:“收起来吧。”
施菀遥遥望着他,虽然他一向说话就是这般清淡的样子,但她还是看了出来,他不爱听这话。
对,他升官了,因为修德春宫,这是大功,于是直接从六品升五品,绿衣换绯袍。
大多数官员,一辈子若能穿上绯袍便是祖坟上冒了青烟,飞黄腾达,而陆璘,却在二十三岁这一年就穿上了绯袍,步步青云,扶摇直上,也不过如此了。
可这却不是他想要的,公爹是副相,以公权将他从集贤院调出来,中断他一直努力的新政,以捷径而立功,虽升了官,对他来说却是耻辱。
所以,昨日婆婆备下的宴席,今日的官服,他都是难受的吧,对他来说,就是强颜欢笑。
施菀心中升起怜惜,却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这时陆璘也看见了她,看看她手中的字帖,问:“来拿了字帖?”
施菀点点头:“是。”
绿绮已将官服拿进房中,陆璘也要进房,却在经过她身旁时问:“选了谁的?”
施菀低声道:“欧阳询的。”
终究是心里紧张,没有隐瞒的胆量,又接着道:“还有王羲之的。”
陆璘开口道:“我看看。”
说着朝她伸出手。
她只好将三幅字帖呈上。
在他翻看时又忍不住解释道:“王羲之的我大概练不好,但觉得好看,所以……还是拿了。”
“他的字自然好看,爷爷小时候教我练字,便是练他的字。”
陆璘回。
“大概,爷爷也喜欢他的字。”
施菀说。
“你先练欧阳询的,合适一些。”
陆璘说完将字帖给她,想了想,又说:“这是印本,有些字不太清晰,我有以前我自己对着拓本临摹的手写本,你若愿意,也可拿去看看。”
施菀觉得天上落下一包金子,正好砸在了她头上,她不曾想过在最后一刻他回来了,她不曾想过会有这样大的惊喜。
她低下头,收敛起喜悦,十分自然道:“好,多谢夫君。”
陆璘便往书房走去。
她迟疑一会儿,也跟了上去,落后他两三步的距离,随他进了书房。
陆璘自己似乎也不记得地方了,在两个书架上找了找,最后拿出几张没订成册的纸来。他低头翻了翻,却又将纸放下,继续去找。
施菀走近几步,朝他放下的那纸上看了看,是《兰亭序》,字迹之俊美,竟与印本相差无几。
见他找了许久,施菀局促道:“是找不到了吗?”
她担心麻烦到他,又接着道:“若是找不到就算了,我看印本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