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妻也横眉以对:&ldo;怎么,你还不让人说话呀?&rdo;
温道明用手在脸上?了一把,压住气柔声说:&ldo;我回来不就是想你了吗?心里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你心里也有话,那你就说,我听着。&rdo;
温妻把孩子横抱在怀里:&ldo;那我就说了,温道明咱们当年谈对象的时候,你就说过把我调到城里去,这话我当真。我不是图亨福的女人,我不稀罕城里那景,祖祖辈辈都在农村不也过来了吗?可我是女人,我想和我男人在一起,可你呢,你能调我去吗?这多年我一直在等,先前你还哄哄我,可现在你提都不提这事……&rdo;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温道明过去想抱抱她,安慰她,却被她推开了,他又坐下来说:&ldo;我其实也想你们母子,这次回来我就是想和你商量,我想辞职不干了,回老家陪你们。&rdo;
温妻瞪大眼睛看他:&ldo;辞职?真的假的?&rdo;
温道明似有很重的心事,叹了一声:&ldo;其实城里不好,太复杂,远不如咱们这儿好。&rdo;
温妻也看出他有心事,问:&ldo;你遇上事了?&rdo;
温道明:&ldo;没……没有什么事……&rdo;
温妻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ldo;温道明,你也是个爷们,别遇到过不去的坎就拿我们女人找退路。你为你的事业为你身上的那身灰皮拼了多少年?连我们娘儿俩的幸福都贴进去了!拼回什么了?说的好听想我们娘俩!你想过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吗?哼皮蛋爷们,我们娘俩还不稀罕!&rdo;
有满肚子话想和妻子说的温道明被妻子的尖刻激起了火气:&ldo;你混蛋!这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么样?我温道明就这么大本事,不满意,散伙!&rdo;
温妻站起来:&ldo;离婚就离婚,谁不离是王八蛋!&rdo;
两人的争吵吓得孩子大声哭叫起来。
妻子的叫声和孩子的哭声使温道明冷静下来,他冲大吼着妻子低声陪情:&ldo;对不起,我……我不该发火。我们都冷静一下,仔细想想,我我……我的意思是咱们都应该珍惜这个家……&rdo;
温妻哼了一声去哄哭叫的孩子,不再理会温道明。温道明呆坐了半天,起身出门。
乡村的夜晚,特别地静美,明月朗照,星光闪烁,路边秋虫吟唱。小路上的温道明在独自徘徊着,月光把他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有一种说着不清的清凄与孤独。他来到路边的一块浓密的草地上躺下身去,静静的望着天上的星辰。耳边一遍遍响着妻子抱怨:
温妻的声音:&ldo;你为你的那身灰皮拼了多少年?连我们娘俩的幸福出贴了进去,你拼回什么啦……&rdo;
妻子的话声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响着,越来越大。终于遮盖了一切。从身到心的包围了温道明。
4
黎阳监狱,白天。
七监区谈话室,杨亮和任重进行谈话,他们在静静地对峙着。杨亮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任重坐在对面的矮凳子上,俩人互相对视着,沉默着。这是一次无声的较量。杨亮的眼睛像一把锥子,要穿透任重的内心直至他那最隐秘的灵魂深处,寻找着那可一击而溃的缝隙;任重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内容,挂着那惯常的笑意,整个人像平地而起的一座石垒,没有攻伐萧杀之气,但绝难让人找到进攻的机会。至于那笑容此时此地已不完全是谦和,而是含着对对手的轻蔑和玩味。
很久很久之后,杨亮开口:&ldo;任重,今天的谈话结束,你可以走了。&rdo;
任重欠欠身子没有站起来,说:&ldo;杨警官,如果你有兴趣,明天再叫我。&rdo;
杨亮:&ldo;我会的,兴趣我有,而且有的是时间。&rdo;
任重:&ldo;要说时间你没我充足,我是罪犯,怎么也是个熬时间,过一天是一天离自由的日子近一天,总有到期回家的那一天,而你呢?是无期!漫漫的一生就要在这度过了!&rdo;
杨亮:&ldo;你说的没错,人们都这样说,我们监狱的警官是无期徒刑,但我也提醒你一句,我能从这无期生涯里找到乐趣,&rdo;他一字一顿地说,&ldo;看到邪恶分子受罚,让顽固不化有余罪不交锋待的怙恶不悛的人遭到覆灭,我就从这些感到快乐。&rdo;
任重笑出了声音:&ldo;哈哈,中国有句古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也不愿意覆灭,纵使怙恶不悛的人也是如此,怙恶不悛者之所以不覆灭自有他不覆灭的理由,你说是这样吧杨警官?&rdo;
杨亮:&ldo;中国还有句古话叫作恶多端必自毙,我还想告诉你,我不怕威胁。&rdo;
任重:&ldo;威胁?&rdo;他沉下脸来,&ldo;要说威胁是你在威胁我,这半年来不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有事没事就找我的茬,我是罪犯,你是政府的警官,你这没完没了的上百次谈话已严重影响了我的改造情绪,耽误了我的正常改造行为。我怀疑你是得了一种病――立功幻想症!&rdo;
面对任重的进攻,杨亮很是镇静:&ldo;你扛不住了,你不是水波不进,软硬不吃吗?&rdo;
任重:&ldo;你到底抓住了我什么?让你如此的费尽心机?如果你这样挤兑我,我会上告监狱领导的!&rdo;
杨亮:&ldo;你告我什么?告我和罪犯进行谈话违反纪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