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喀、喀、喀……
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优雅,却稳健不再。
他彷佛依附於那双足上,在脑里细致描绘著,那人略显沉重凌乱的轨迹。慢慢的越过玄关,换了室内拖鞋踏上大厅厚毯,然後步人厨房……再无声息。
他还以为爸要彻夜不归了。
就这样埋藏起恐惧,装成若无其事的去道个歉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只要说声对不起,一切就能重回到以前……
梅惟悄悄下楼,来到厨房门外,局促的窥视里头正持著水杯静立的身影。
西装外套褪下来随意挽在手上,没有领带束缚的领口,敞开至胸骨下缘,起皱的衬衫和卷至手臂的衣袖,散落额前的黑发。父亲陌生的样貌令他有些怔忡,不禁微张嘴傻傻的看著。
「不要只穿睡衣就下来。」梅宸罡淡淡掠来一眼,长睫很快又垂下,将杯中水啜饮而尽。
梅惟闻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仅著一件单薄睡衣。难怪他觉得冷。
「穿上。」梅宸罡将外套抛给他,高大的身躯越过他走出厨房。
梅惟慌忙接住,正想道谢,忽然一股幽微的暗香在身固化了开来。
香水味……?
属於成熟领域的妩媚香气,自从他离开那问公寓,就几乎不曾再闻到过。
当然,这味道和韩斯梵身上的不同。但,他知道发生了一样的事。
他几乎傻了。从来……不曾想像过……
「怎么了?快点披了衣服上楼睡觉。」
「不……不用了,我不觉得很冷。爸,还是还给你好了。」
梅宸罡接过儿子硬塞回来的外套,若有所思盯著他垂落的发心。
「不用想太多,我没有再婚打算。」
梅惟浑身一震,抬起头瞠视神情平淡的父亲。
「你很介意?独身男人,有那方面需求也是很正常的吧。我……不是圣人。」
梅惟只能看著父亲,说不出一句话。不知缘由的胸闷……
「抱歉,爸收回今天下午说的话。你十七岁,已经算大人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以後你想怎样都没关系,爸不会再管。」
梅惟还是没办法答腔。他不是打算要来道歉的吗,怎么先被父亲说去了?
「下个学期,爸就会回日本。」
什么?
「现在还来得及,惟。」梅宸罡闭眸揉了揉眉心。「原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而且,一错再错。」
父亲吊诡的连说三个「错」字,梅惟却已听不入耳。回日本……爸又要回日本了……他的脑里只充塞著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