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枸杞冷笑一声:“想来你已经开始怀疑蓝伽了,不然也不会亲自出面,让我猜猜,你这次的任务和季家有关?而且你好像挺看到希望天下第一楼和绿珠山庄的矛盾越来越大,可你也不想想,万一我是故意放出烟|雾|弹引蛇出洞的呢?连我枕边人都认定我是玉簟秋,为何你偏偏会觉得我不是呢?你啊,是太自以为是了!”
那人双手握拳,怒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枸杞:“你……不对,是蓝伽!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果然被你这个寡妇给蛊惑了!”
方枸杞暗道不好,自己一时口嗨,竟然把分析全给说出来了,这下反而坐实了玉簟秋策反了蓝伽,现在恐怕是已经激怒了他,万一他一个想不开想和她玉石俱焚就不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方枸杞起身就跑。
那人一脚掀开桌子,从身后抽出双锏直劈方枸杞而来。
方枸杞只得后退连连,下意识的躲避起来。
那人使用的是铁锏,谓之铁锏,谓方棱似形,皆鞭类也。想当年看隋唐演义时秦琼就是使的双锏,看秦琼锤人觉得还挺刺激,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也有幸成了被锤之人。
方枸杞抱头逃窜,全凭玉簟秋的身体素质几次三番从锏下逃脱,可茶馆就没那么幸运,那人挥动双锏是又猛又快,一锏下去桌子椅子都被劈得四分五裂。
眼见无处可躲,方枸杞咬牙摸出腰间的软剑,硬着头皮强上了。
蓝伽只着单衣,外披一件湖色长袍,斜靠在庭院的榻上,手里抓着鱼食,时不时往池塘里撒上一把,看着往来的鱼儿争先恐后的张嘴进食。
旁边一小厮作打扮的是他的心腹之人,名唤长安。
长安舀起一瓢沸水缓缓倒在茶壶和茶具上,取了些茶叶放入茶壶,正要加沸水,蓝伽问道:“这水是什么水?”
长安答道:“这是年前腊梅花瓣上积攒下来的雪水。”
蓝伽一把将鱼食全都投进鱼塘,脸色难看极了:“我不吃雪水,旧年的无根水怎的不拿来?”
长安放下茶壶,跪在地上:“回蓝主子,旧年的无根水昨日被楼主的人取走了,说是给小少爷当煎茶的药引子了。”
“又是他?算了,你别鼓弄了,渴死我罢了。”
长安有些担忧,便硬着头皮劝说:“蓝主子莫要与那孩子一般置气。小心别气坏了身子。”
蓝伽没说话,挥退了长安。
池塘里荷花开得正好,亭亭净植,香远益清,在片片绿叶中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好似披着粉红纱衣的娉婷仙子,怪哉诗人称其为‘濯清涟而不妖’。
只是谁又知道这池子里埋了多少腌臜污秽,那看起来纯洁无比的花正是吸取的这些肮脏淤泥中的养分才长得这般好。
那日他亲手剜去季清欢的眼睛,割了她的舌头,掏了她的心,丢在了这池子里,谁知第二日,池塘里的荷花竟全开了。
算算日子,竟是一月有余。
回想起那滚热的鲜血淋在他的手上,飞溅在他的脸上,那种滋味令他畅快不已,多少年没有如此痛快的杀戮了?
自从先教主传位于仇紫阎,他在教中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因着他的长相,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的轻贱于他,偏那仇紫阎力排众议给了他一个门下左使的位置,让他卧底在玉簟秋的身边,获取情报。
此事自是不容推辞的,于是他设计与玉簟秋相遇。
那日他身穿白衣,打从小酒馆过,正值琼花盛放的季节,花瓣落了他一身,酒馆有人叫住他,他回眸,见那黑衣的女子趴在窗沿,眼神焕发流光溢彩的光,她竟是痴痴的呢喃:“阿砚”
果真那玉簟秋轻易就上了勾,对他是宠爱有加,百般爱护。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仇紫阎之所以指派他,只是因为他那张类似沈砚的脸原来玉簟秋只不过是把他当做沈砚的替身罢了,就像她自欺欺人执意将沈砚之子养在身边,他对于玉簟秋来说可能还不如沈砚留下的笛子重要,反倒是他一再为了她违抗教主命令,替她屠了季家满门,替她杀了季清欢,
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可如今竟然因为一个野种冷落了他。
这口气,蓝伽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不好!楼主她在街上和人打起来了!”长安慌忙跑来禀告。
蓝伽语气甚是不悦:“那又如何,楼主武功盖世,想必又是手痒和人切磋罢了。”
长安摇摇头,说道:“楼主是和紫宸大人打起来了!”
蓝伽大惊,这紫宸向来只负责传话,怎么会在大街上和玉簟秋起了冲突……
吩咐长安备马,蓝伽快马加鞭赶至茶馆。
茶馆外围了一圈人,蓝伽拨开人群,就看见玉秋砚津津有味的吃着一串糖葫芦,看见他来了嫌恶的侧过脸接着看戏。
蓝伽往茶馆里望去,里面两人已经打的难舍难分了,玉簟秋身轻如燕一脚踏在柱子上,紫宸一手用锏蹙地,另一边借力使力用另一把锏刺向玉簟秋。
玉簟秋向后翻转,用软剑虚空一划,剑锋划过锏身擦出火花,而后玉簟秋落地,整个人的身子向后滑了半步才稳住。
蓝伽奇怪,为何玉簟秋和紫宸实力如此悬殊,她步伐紊乱,既不攻击也不防守,和往日的她差别甚大。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玉簟秋”实际上是方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