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苏与她对视了一瞬,抬了抬手中的酒盏。
皇后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开了,又与旁人说笑。
待宴散后,明苏并未出宫,先是陪着淑妃回了宫,而后遣退了身边的侍从,独自去了仁明殿。
皇后早料到她会来,命云桑在门口等着她,替她开了门。
明苏走过仁明殿殿前长长的庭院,绕到后殿,便见皇后站在檐下等着她。
明苏走过去,站在阶下与她对视,皇后就着一旁昏黄的宫灯看了她一会儿,方叹息般道:“进来吧。”
殿中点着灯,桌上放了一小小的食盒,这间宫室不大,桌上一盏小小的宫灯便映亮了大半。殿门合上了,殿中只她们二人。
郑宓嗅到明苏身上有淡淡的酒香,不呛人,还有些甜,伴着明苏身上原就有的味道,很好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容色有些严肃:“我后悔了。”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后悔,明苏本该疑惑,可她心中却隐隐间能猜到皇后在说什么。
果然她下一句便是:“下回有宴,我便命宫人,将你壶中的酒换成茶,以免你过饮伤身。”
青梅酒,不易醉,闺阁中的女儿家常取此酒来饮,满饮一壶也无妨。
明苏也是因此,才多喝了几盏,若是寻常宴上的酒水,她必不敢多碰。可皇后还是忧心她过饮伤身。
明苏垂下眸子,有些懒懒的,没说什么。
郑宓许多责备与叮嘱便说不出来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打开食盒,自里头起出一白瓷汤盅,推到明苏身前,道:“燕窝粥。”
粥炖得很烂,温热的,闻着淡淡的糯米香,瞧着便很生食欲。
明苏静默地接过,一勺一勺地吞咽起来。一盅粥很快便尽了。只一腹青梅酒的胃也跟着暖融融的,舒服多了。
郑宓见她听话,容色和缓了下来,语气也温和多了:“说吧,你是如何打算的,大皇子又是怎么回事,你与他也联手了?”
她思路这般清晰,完全不是昨日宴上的慌乱。明苏有些意外,不过宴上,她虽慌虽惊,却也恰到好处地替她推了一把。
明苏总觉皇后这人很不寻常,起初看着柔弱无依,仿佛极好拿捏,可一旦她抓了时机,适应了宫廷,她便似一株树苗,生根发芽,迅速地长出繁茂的枝叶,将根须深深地牢牢地扎入土中,一日比一日无法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