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是冲动了。如今不是遭报应了嘛。”
“欸,话不能这么说。”
“你不知道,当年我父亲把话说得有多难听。说什么,没当上京官,在京里就叫人瞧不起,特别是他自己,一点也看不上他。说什么,没权没势想着傍他女儿飞黄腾达,叫他看着恶心,将来一辈子也别想在京里混下去,他老人家会动用所有势力打压他。当时真的叫我气疯了!可到头来呢。我跟父亲决裂了,他老人家临死还让忠仆将家里的资产全交到我手里。害我决裂的负心郎,倒是逍遥快活,出去几年还带回个贱种。我值吗?”
“……”贱种?我怎么不知道?
再看赵魁宿三人这边。
“娘娘昨日同我和福儿讲,当年,她已被外租往宫里投了名帖八字,与一干所谓闺中密友春日里乘船游湖,谁知她被其中哪个推了一下,竟掉进湖里去了。当日湖中甚是热闹,那几个心怀鬼胎的姑娘也不叫自家船上的婆子救人,就呼喊着想引得别的船上的世家公子往水里看,怀的什么心思还不是路人皆知吗?但谁也没料着,当日与其父亲大吵一架离家出走的肖伯母正巧跟着其中一位姑娘一起来的,肖伯母见人落水,也不叫婆子,自己就下水去救娘娘,其实肖伯母哪里会水?愣是呛了好多口水,就这么硬生生一会儿学会了,才把娘娘救上船的。愣是没叫一个外人看清了脸和衣裳。”
“原本二人并不相熟,为了这事儿,肖伯母与当日带她上船的姑娘断了来往,娘娘也没少登门感谢她,与她交好。但是,好景不长,还没等娘娘入宫,肖伯母就同她父亲决裂离京不知所踪了。当日在宫中见你腰间那玉杖,娘娘便认出来了。”
赵魁宿点点头,这恐怕就是京中盛传不衰的肖家姑娘为了个穷酸无盐男子弃父出逃,下落不明这经典教育例子的主角吧。
那这男子也是个没心的,肖遥他娘为了他牺牲了这么多,他如今是做了什么叫她爱答不理见之有气的?想想这一会儿要去见的公公,居然是这样的人,赵魁宿心里憋了一口恶气。
“扬州这么大,但我一直住这儿的话,你们说,我是不是总有一日能碰上田先生?”
赵魁宿决定还是想点儿别的吧。
肖遥笑笑,“我明日就帮你打听去。”
赵魁杓掐了掐腿,扯了个怪异的笑看着这俩人,此刻真恨不得拍桌子抚掌大笑才好。
在肖遥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处篱笆围着的小院子。
“这是我爹离开前我们家住的地方。后来我爹回来,我娘就不愿看见这地方了……”
赵魁杓看着这门,差点儿都控制不住脸色的笑了,赶紧歪过头去咳嗽两声,“咱们快进去吧。”
院处竹林之中,虽不大,但院儿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菜,白菜萝卜什么的应有尽有。
三人听到后院有茶盏声响,自往那边去了。
地上落的几片竹叶被踩出咔嚓的声响,那边独坐在石桌边儿一手执书,一手捋着胡须的男子却像是听也没听见。
站在他身边侍立的少年倒是频频抬头,翕动着嘴唇,不知该不该出言提醒,有人来了。
待几人走近。
愣是赵魁宿无一点儿内力,这会儿也将这人看得清楚极了。
她揉了揉眼睛,又将眼睛瞪得更圆了些,“这不是……!啊?!”
似被一道惊雷劈中,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魁杓再也忍不住了,差点儿没睡在竹叶上打滚。
看得肖遥一阵迷茫。
这白衣男子哪里还注意不到几人?也从书中抬起头,待看清三人,忙把书往茶碗边一丢,行了个跪拜大礼,“拜见圣上。拜见长公主。”
那少年也跟着噗通砸在地上,目瞪口呆。
肖遥彻底凌乱了。
赵魁杓侧身越过石化了一般的妹妹,眉眼间还带着无法隐藏的笑意,赶紧把田清扶起来,“田太师,好久不见。”
肖遥此刻胸中气血翻涌,波澜壮阔。这消息,有些难以消化。
田清站起身来,抚了抚衣服上沾的泥灰,皱着眉斜视着肖遥,“沺儿,不知便罢了,怎知晓了,如今还这般无礼?快快行礼拜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