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无意中改变了对伯爵的称谓,“难道路易大帝中学还会教学生怎么在火盆里烤土豆吗?”
他朝后一躺,落回到干草里,傻笑起来,即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德·拉罗舍尔伯爵没有回头,“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那本书写的是探索安第斯山脉的探险队的故事……在高原上过夜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准备晚餐。”
“是这样吗?”
吕西安打了一个哈欠,他又喝了一口酒,“好冷啊。”
他本能地从稻草堆里坐起身来,朝着最近的热源——德·拉罗舍尔伯爵贴了上去,当他趴在了伯爵的后背上时,伯爵手里的拨火棍子差点把火盆打翻。
“您喝了多少?”
伯爵将没穿衣服的吕西安抱在了怀里,他拿起那个伏特加酒瓶,酒瓶子里空空如也,而刚才里面至少还有大半瓶呢。
“我好冷,又好饿啊。”
吕西安的眼神迷离,他抓住伯爵的手指头,轻轻摇晃着。
“如果您不起来的话,我怎么给您准备吃的呢?”
伯爵像是和孩子讲话一样,试图和吕西安讲道理,但和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他叹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拿起拨火棍,把一个土豆从火盆里取了出来,将它在干草上晾了一晾,等到温度降低到可以用手将土豆拿起来的时候,他掰开了土豆,拿起半块,轻轻吹了吹,凑到吕西安的嘴边,“张嘴。”
吕西安咬了一口土豆,随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烫啊。”
“抱歉。”
伯爵尝了一口,又看了看土豆上朝上冒着的白气,接着吹了起来。可吕西安却不打算安分,他坐在伯爵的腿上,用手搂住对方的腰,将头靠在了伯爵的肩膀上,“我知道您想要什么。”
德·拉罗舍尔伯爵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您不该这样对您自己。”
他将土豆再次放到吕西安的嘴边。
吕西安就着伯爵的手,几口就吃完了这半个土豆,当吃到最后一口时,他有意无意地将对方的食指尖吞到了嘴里。
在伯爵将手指头抽出来之前,吕西安用舌尖轻轻在手指上卷了一下,“这土豆真好吃。”
他满足地笑了起来。
随即,他抱住伯爵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伯爵的嘴唇。
德·拉罗舍尔伯爵并没有抗拒,但也没有鼓励,他只是回应着吕西安的吻,既不显得主动,也称不上被动,当吕西安的嘴唇抽离的时候,他眯起眼睛,“您喝醉了,我不想乘人之危。”
“这世上有几个清醒的人?”
吕西安嘿嘿笑了两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疯人院……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您至少这么说了,看得出来您是个绅士。”
吕西安将手伸到伯爵的口袋里,从里面掏出来自己送他的那块怀表,擦了擦上面凝结的白雾,“这说明您比他们要强。”
“他们?”
德·拉罗舍尔伯爵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这通常是危险的前兆,但喝醉酒的吕西安此时已经彻底丧失了判断力,他傻笑着点了点头,打开怀表的盖子。
“您拿这东西做什么?”
德·拉罗舍尔伯爵反手抱住了吕西安的腰,将他重新放在草堆上。
“当然是计时了。”
吕西安朝他晃了晃怀表,“时间是最公平的计量单位,对不对?”
德·拉罗舍尔伯爵冷笑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吕西安,他的影子彻底将马灯的光挡在了身后。
“这可是您自找的。”
他阴森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