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上前一些,叫了声:“喂?”司徒陌循没理。“喂!”无心又凑近些,小声问:“坊间传的那个方子……”“嗯?”司徒陌循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就是国师给出的那个方子……”司徒陌循薄薄的眼皮微微撩起,睨视向他。无心握拳轻咳了一声,问:“真的假的?”司徒陌循盯着他,不答。这一声不响,是几个意思?无心尖指挠了挠脸颊,和司徒陌循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司徒陌循看了他一阵,道:“想知道?”无心点头,他还真有些好奇。司徒陌循冲他勾了勾手指:“来。”这附近没有,就算正常说话,也不会有人听见。无心看了看左右,还是凑了过去。司徒陌循道:“国师说我血毒攻心,体热会加剧毒发,而尸……够阴够凉。”无心嘀咕了一句,还不如直接让你睡进停尸房。嘀咕完想,眼睛猝然睁得溜圆。难道是他没有体温,又来自忘川,还不会腐烂有臭味,比尸好用,司徒陌循才让他睡的书房?无心震惊过后,兴奋了。司徒陌循需要降温,他可以!!司徒陌循看着无心接连数变的表情,忽地嘴角勾起一丝玩味。这笑法又是几个意思?难道他只是要一个停尸房效果,而不是要抱‘尸’睡觉?可是……他不想只提供停尸房效果,他想抱热呼呼的司徒陌循。无心眨眨眼睛,要不然和司徒陌循直接摊牌。他给司徒陌循当停尸房,司徒陌循给他烫婆子,你好我好,大家好。找鬼破案,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收到报酬,这凉血功效能让他直接上升地位,抱上暖炉。无心越想越兴奋,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见司徒陌循嘴角的笑淡了下去,无心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司徒陌循说的是——国师说。大梁国师玉婵,无心在宫里见过一面,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那女人阴毒的眼神。他直觉一直很准,那个女人是一条藏在面纱后吐着蛇信的毒蛇,那种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无心对人类的宫廷斗争没有兴趣,那女人在宫里充当什么角色,跟他没关系。直接上升抱暖炉的事,估计也就想想。无心遗憾地“啧”了一声。司徒陌循不再说话,静静看着无心。面前的少年,高不高兴全放在脸上,没有记忆中的狂妄狠戾,天真活泼,甚是可爱。司徒陌循依着树杆,懒洋洋地靠了一阵,沉到谷底的低落情绪荡然无存,只留下心疼,站直身,轻道:“走吧。”二人返回葬坑,翟英杰已经将尸骨装了几大车,准备拉回临安,送往衙门。这些人虽然没得好死,但如果能找到家属,领了尸骨回去,重新安葬,也算是落叶归根。娘娘庙的尼姑暂时关押在诏狱。众人离开娘娘庙,直奔诏狱。司徒陌循回京已有小半年,却从不理会朝中大小事务,被皇帝在朝堂上点了名,第二日勉强去朝堂上打个转,如果没有被点名,就在家“养病”。皇帝见他实在懒得厉害,再加上怕随他一起回京的一帮武将闲出灰招猫惹狗地闹事,让便将诏狱丢给他监管,算是给他和他的属下找点事做。能进诏狱的人,基本有两种人。一是重犯。二是犯了事的官员及其家眷。京城是掉下一片树叶都能砸到一个官的地方。官官相护,没有哪个官员是单枪匹马地混,即便进了大牢,只要人头没有落地,就难保没有重见天日,东山再起的一日。在诏狱当差,一个不慎得罪了谁,那谁死在狱中也就罢了,可万一哪天出去了,回头报复,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谁当上诏狱廷尉,便是在谁的头顶悬了把随时落下的刀。在诏狱交到司徒陌循手上以前,在诏狱当差的人基本都是摸鱼混日子。司徒陌循接手诏狱,平时对诏狱之事,并不过问,但仅凭着司徒陌循四个字,诏狱的官差便再没有人敢摸鱼混日子。只要是秉公办事不得不为之而得罪的人,如若被人报复,自有人出面护他们周全。而那些插手诏狱中事,对诏狱官差打击报复的人,无论官职高低,均被一顿毒打,然后挂在诏狱门口的铁钩子上示众三日。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往那铁钩子上一挂,颜面扫地不说,三日下来,基本没了半条命。司徒陌循接手诏狱的头一个月,三天两头都有人被挂,最多的时候,一个挨一个挂了上百人,远远望去,就像墙上晒着的一串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