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鼻息扑打在皮肤上。时间,又开始像他垂着睫毛,为她检查乳牙时那般难熬。她终于忍受不住,突然一把摁住他的下巴止住他。“怎么了?”少女的脸上带着一点点的茫然,与超级的紧张。她怯生生地缩回手。“怎么回事,感觉好奇怪,我身上的鳞片都要炸出来了。”佣兵喉结微动。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糖好吃吗?”少女的注意力慢慢被转移,“好吃。”“前面还有卖的,而且有吟游诗人的酒馆。”街的对面。少女好奇地看向街对面的那对男人与女孩,少年爆红着脸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那是大人的事!”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完美。缺陷的,需要人控制的,反而会更有用。海伦娜推开旅馆的门。这里是赫尔最靠近阿尔伯德的地方,地势平缓,人们的生活更贴近阿尔伯德的习惯。一个少年仰面躺在房间的长桌上,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甩着匕首,跷着腿打晃。即便是听到门声与海伦娜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反应。“阿奇尔。”海伦娜走进来。他手中的匕首停顿,唉声叹气地坐起来,“又要我去做什么?”海伦娜递给他一张纸,缓缓道:“我可以相信你吗,阿奇尔。”阿奇尔没有打开信纸,他看看海伦娜,忽然作怪道:“阿奇尔很多时候也想做点自己的事,海伦娜,或许您总是一成不变的冰冷态度伤了阿奇尔的心。”“小孩子。”海伦娜不在意的轻笑。阿奇尔带着不甘与愤怒地从桌上跳下来,“就是驯狗人也有陪它玩耍的时候,我对您的要求从来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而我就像您的工具,去做这个,去做那个!然后人又消失不见。但他没有说出来。海伦娜淡淡道:“阿奇尔,没有‘你对我的要求’,只有‘我对你的要求’,你开始怀念小时候的惩罚了吗?”她身上的魔法开始暴动,阿奇尔在压力下冒出冷汗。他讪讪,“我知道错了,海伦娜。”女巫这才收回魔法,她叹道:“你是我珍贵之物,阿奇尔,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阿奇尔瞬间露出高兴的表情。女巫简单交代他几句后,就准备离开。他犹豫地问道:“您一直没有摘下帽子……是受伤了吗,不要紧吧?”她转身看向她。阿奇尔几乎感到她冰冷的视线穿破兜帽下的阴影刺向他。他俯首,“……我会完成您的要求。”女巫离开了。阿奇尔在屋中安静地坐了一会,才收拾东西下了楼。旅店楼下提供吃食。后厨的帮厨小男孩给他端上点的食物来。小男孩促狭地问:“那个女人是你的姐姐还是母亲?”阿奇尔阴险的笑着对他说:“她比你奶奶的年纪还要大。”小男孩缩了缩脖子,不由撇嘴,“不想说就不说嘛,我还以为你人不错,跟我也聊得来。”阿奇尔沉默地将食物填进嘴里,没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她可能算得上妈妈吧?她养我,但是有目的,我觉得她其实更像主人。”“啊,”小男孩吐吐舌头,“那我不问了,你吃吧,我去后厨干活。”阿奇尔切开烤肉,塞进嘴巴里。他盯着盘子出神。海伦娜在他几乎不记事的时候就出现在他身边了。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小子。他生了重病,根本活不下去。海伦娜路过他,然后又转回来,对他说:“你的体质不错,会很好用。”她说她会给他能够让他活下去的血液,但是它充满了疯狂与失控。阿奇尔躺在炼金阵的中央,女巫温柔的拂过他的头发。他到如今也还记得她的话,“阿奇尔,如果你有一天失控疯了,就解决掉你自己,不要浪费了这珍贵的血。”他抖声问:“我会疯吗?”女巫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声音却温柔地说:“你是个好孩子,要让我相信你。”他将她当做母亲,将她的话奉为一切的宗旨。接下来每一年她才会出现一次,让他去做某些要求,就会离开。阿奇尔有时会觉得她在让他慢慢成为另一个人。仿佛她在其他地方得到一个人的消息,再回来让他慢慢去学着做。直到那一天,海伦娜对他说:“你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你觉得自己做得来佣兵吗?”于是阿奇尔就去做了佣兵。他每一夜都在想,这到底是谁的人生。是他的。还是海伦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