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孙端寅思考的时候,有人过来粗暴地将他拉起,扯掉眼上的遮挡,因为突然的光线孙端寅不得不闭上眼睛。逐渐适应后,他这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除了扯着自己手臂的壮汉,面前还站着五个人,为首的那人有些瘦弱,穿着一件黑衬衫,脸色苍白得不正常,眉间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他叼着烟一脸的沉静,身边的小弟搬了根凳子让他坐下,叫了一声念哥。孙端寅可以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些人。他被迫跪在地上,眼睛里残留的惊魂不定似乎取悦了面前的念哥。他往前探身,手肘搁在大张的膝盖上,烟灰弹在空气中,一吹,飘进孙端寅的鼻息里,他咳得鼻头发红。“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念哥抬起孙端寅的下巴,拍拍他的脸。孙端寅扭头:“你们跟李哥不是一伙儿的吗?现在是起内讧了?”没由头,他心里很是镇定,面对这群亡命之徒,他越说话就越发冷静,连眼神都平静下来。“李方林跟你们谈不拢,所以你要让我这个餐馆打工的人也尝尝苦头?念哥,这未免也太没道理了吧?”他狞笑起来。原朗村长大的孩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面对危险的冷静。念哥嗤笑:“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被李方林卖了都不知道,那小子吃了我们那么多货,引来条子端了我们的窝,现在倒是躲得好好的。放心,我们也不是随随便便把你抓来的,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我可能也不会知道,你小子手里还有李林方的东西呢。”“什么?”孙端寅疑惑,翻找起自己的记忆,李方林的东西?眼前闪过画面:中年男人强硬塞进自己手里的一串钥匙,他醉醺醺地说,这是我之前租的房子,如果你遇上什么事,可以去那里避一避,地址是……那串钥匙!他脸上的变化被念哥看在眼里,似笑非笑地问:“想起来了?李方林给了你什么?”“一个存钱罐。”全正思翻找出那个从未见过的存钱罐,摇晃着,里面似乎被塞满了纸币和钢镚儿。她抠开底部的软塞,将里面的钞票和硬币全数倒出来,再眯着眼往里看,空空如也。这些钱都是孙端寅存进去的,一块五块的零钱,甚至还有找零的硬币,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她泄气地看着面前被自己翻找得一片狼籍的书桌,孙端寅跟她提过的就是这个存钱罐,连这个线索都断的,那该怎么找寻他的下落!孙端寅现在到底在哪?全正思重重锤了一把桌面,地上“哒啦”一声,不知从哪里掉下来一串钥匙。宣言◇◎矢志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绵延的雨顺着屋檐砸在水坑里,溅出的泥水沾湿了皮鞋的鞋面,脚下泥泞不堪,皮鞋往上,便是纤细的脚踝,视线顺着一双笔直的长腿直落在撑着伞站在门前的女人脸上去。“方杰。”她冷冷地盯着开门的男人看,脸颊崩得紧梆梆,似乎只要对面的人用任何举动,她立马就能出手。这是间很破旧的屋子,门关不上,吱呀呀地被风吹着,屋内的灯也实在是昏黄,雨水跟泼进来似的,好在屋顶没有漏缝,勉强够住人。全正思站在这一贫如洗,称得上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双手抱臂,随时都未放下防备,注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方杰不再是那佝偻的样子,但说不上是精神,只是那双眼睛能接住全正思的目光,露出来的不是胆怯而是光明正大的对视。他用搪瓷杯倒了热水搁在面前的小几上,它四条腿颤了一下,好歹是成承受住了这一杯水的重量。“这下雨天,找到这里来不容易吧?”方杰说话,带着长辈的关怀。全正思往前两步,看着似乎过得很自在的方杰,心情很是复杂地开口:“你知道我们会找到你。”“我留给你们的线索已经足够了,找到我也只是时间问题。”杜霖告诉全正思发现方杰的踪迹时,她整个人心都揪了起来,一方面是害怕方杰已经失去初心,另一方面又怨他将孙端寅扯进危险之中。所以最后她主动要求前往接触方杰。他躲的地方也很巧妙,正是出租屋后山的废弃小屋内,地势原因,他可以很好地观察到出租屋的情况。那天他定然是将他们追查到这儿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顺着出租屋外的排水管道爬到后山,避开摄像头,就是他消失的原因。通往后山的路无人问津,在下雨天爬上来,很是费了全正思一番劲,那把伞完全挡不住瓢泼的雨水,全身湿淋淋的,嘴唇都咬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