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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枯水季，河床变得宽阔，孙端寅爬在窗户边，擦了擦模糊的玻璃，看见静静流淌的河水。上一次到月塘来是热辣辣的夏季，这次回来，又是不一样的恬静景色。刚到全家超市门口，就看见全妈妈守在外面，她瞧见孙端寅下来，直呼哎哟：“小寅这手这么严重的呀？思思说你还犟着不肯回来？她哪能照顾好你的，赶紧跟阿姨进来。”孙端寅晃晃手臂：“我没什么大事阿姨，就是要麻烦你们了。”“麻烦什么，不都是一家人吗！”“阿姨，你眼里就只有孙端寅吗？我可是带了新面孔过来的！”钱霁明伸手拦住就要往里走的两个人，拉了一旁的常棋远过来。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站在一起，相貌都是相当不错，全妈妈左右瞧瞧，看见他们交握的双手，便懂了个十乘十。“喔唷，思思这都没跟我说，还真是给我个惊喜了！”她笑得合不拢嘴。她知道钱霁明这么些年的痛苦，现在他放下心结，重新开始新的感情。不管他性向如何，总归人看得开些，对身体健康都是好的。全妈妈自诩是个无比开明的长辈，钱霁明愿意带着另一半来看他们，就是对他们的认可。相互介绍了一番，全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被忽略在一边的孙端寅撇撇嘴，搂住全妈妈的胳膊，“阿姨，我饿了，今天吃什么？”“瞧我这记性！在门口就说上这么久，你们开车过来都饿了吧？赶紧跟我进屋，知道你们要来，叔叔可是做了许多好菜！”“老全！老全！”孙端寅牵着全妈妈的手跟进去，回头冲钱霁明挑衅笑。“嘿！这小子！”钱霁明插着腰，转头看常棋远，“他是在挑衅我是吧？我认识阿姨的时候，孙端寅还没出生呢！跟我比！”常棋远拉住对方，温和地说：“他十八岁，你也十八岁呢？跟小孩子计较什么。这可是他未来丈母娘，他不得好好巴结，你凑什么热闹。”这么一想，也对。刚走进去没两步，钱霁明转过味来，“那这也不对啊！那你来这里不也得巴结巴结阿姨吗？按理说她也算我半个妈呀！”常棋远好笑地摸他的头，眯着眼，见门口正端着菜招呼在后面的他们两个，“我看全阿姨很喜欢我呀！”“棋远！明明！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赶紧过来吃饭！”家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两位长辈都乐得开怀。虽然正牌闺女不在，但是代理儿子倒是有三个之多。况且，有钱霁明一个人在，就能把叔叔阿姨哄得乐开了花。孙端寅也算是跟在钱霁明身边学了几手，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全妈妈本就因为他的身世怜惜他，这下子看他乖巧懂事，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当场认作干儿子。因为他手有伤，碰不得酒，只能喝喝饮料。钱霁明和常棋远陪着全爸爸喝了几盅自家酿的葡萄酒，开始谈天阔地。全妈妈不乐意看他们几个醉鬼，拎着毛线针到客厅看电视，手里的动作翻飞不停。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手工织毛线了，孙端寅没有穿过母亲的温暖牌毛衣，奶奶眼睛不好，也没有时间织毛衣。他小时候回家时，就能看见筒子楼里的小孩儿穿着红红绿绿的毛衣满楼蹿，妈妈揪着没打完的毛线衣跟在后面追，拉住孩子的胳膊开始比划大小。见孙端寅盯着自己看得仔细，全妈妈揶揄他：“好奇吗？要不要试试？”他挠挠头，摆手拒绝：“阿姨我不会，我只是想看看妈妈的毛线衣是怎么打成的。”联想到他近乎无父无母的家庭，全妈妈心里化成一滩水，“本来我是想给全叔叔打的，但这颜色他嫌着少了，挑得很。不如这件给你吧？”全妈妈手里的毛衣已经织了大半，烟灰色的颜色，怎么看都不会少。孙端寅明白是全妈妈怜惜自己，心里顿时一暖，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住那柔软的毛线，仿佛是妈妈温暖的手掌包裹着自己。“我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手里不敢太用力，生怕将毛线扯断。这句话更加让全妈妈心疼，暖厚的手拍上孙端寅的手背，“傻孩子，怎么不可以，你叔叔穿了这么多件毛衣了，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的。来，你站起来，我给你量量，你长得高，还得多加些毛线。”钱霁明把全叔叔喝尽兴后，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孙端寅正陪着全妈妈卷毛线。他支起的双腿把毛线圈挂住形成一个圈，手里正拿着一个毛球卷着，他动作很快，手里的毛线球正逐渐变大。全妈妈手里的长针与毛线灵活地动作着，不一会儿就织就一排密密匝匝，她低头看一眼手中的针，再看一会儿孙端寅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