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执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心一横,脱口道:“昨夜我们怎会发生那等事。”“事情发生的时候,你的意识可是清醒的?”摹冽置于腿上的手微微收紧,他盯着燕执的眼睛,笑道:“若阿冽说……是呢?”虽心中有猜疑,可当得到肯定的答案时,还是叫燕执觉得不可置信:“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分明知道我心悦师尊,同师尊很快便要成婚了,你为何要让我做出背叛师尊的事?”摹冽知道自己应当否认的,可是满腔爱意憋在心中几乎要让他疯魔了,他眼眶逐渐变得猩红,笑问道。“阿执哥哥觉得阿冽为何要这么做?……”燕执拳头重重锤向桌面,震得碗上的筷子滚落下来,掉在地上,他咬牙:“不论是为何,你都不该这么做!”摹冽仍是笑着,眼中却噙着泪。燕执胸膛深深起伏,见他这个样子其实是心疼了,努力将情绪平复了须臾,虽还冷着脸,但缓了口气:“你知道错了吗。”摹冽垂目,眼中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嘶哑道:“阿冽……不悔。”燕执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感到心中又气又痛,气摹冽让他做出背叛爱人之事,痛摹冽那般自轻自贱,不珍爱自己。他沉着脸站起身。“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摹冽,你叫我真失望。”那碗面还一口未动,燕执便离开了。偌大的御膳宫又剩下摹冽一人,形影单只地坐在桌沿,如同来时一样。他低着头,忽然笑了一声。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居然妄想用那等卑劣的手段赢得阿执哥哥的目光。连他自己都觉得脏。他抬手,清癯的手背挡住流泪的双目,竭力遏制着不发出声音,却还是无法控制住肩膀的颤抖。失约燕执气得一夜未眠,但还记得自己答应了摹冽,要帮他将长寿面送给枝玉仙君。心烦意乱,索性天蒙蒙亮便起了,到御膳宫时里面已经十分热闹,仙娥们正在准备今日的早膳,在烟雾缭绕间有说有笑。他刚现身,便看到昨夜他未动的那碗鱼汤面仍置于紫玉方桌上,面早就冷了坨了,胀得汤都没了,上面的葱花也由翠嫩的绿变成了深褐色,一位仙娥路过时顺手端起那碗面倒入了秽物桶中。燕执开口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等……”“太子殿下?”那位仙娥率先发觉了燕执的存在,其他仙娥闻言纷纷放下手中的活一同上前行礼,右手呈兰花手势置于胸间,弯身道:“小仙见过太子殿下——”燕执眉间轻拧着,“免礼。”“太子殿下今日怎得有空亲自到御膳宫来了?”有个圆脸小仙娥笑问。因燕执平日里待人真诚宽厚,上至天神下至小仙娥,皆是一视同仁,闲暇时刻心情好的话还会同她们闲聊几句,因此这些小仙娥们并不惧他,也很喜欢他。只是眼下他心情并不好,便不想多言,道。“来取样东西。你们各自忙去吧,不必管我。”“是。”仙娥们拂了拂身,各自散开。燕执径直走向御膳宫中靠墙的那排白玉橱柜,打开最左边的那扇门,取出昨夜摹冽放在里面的紫玉食盒。食盒第一层放着一大盅用水温着的鱼汤,第二层放着新鲜的手擀面,那水中施展的灵力,可以让鱼汤一整日都保持着适宜入口的温度。昨夜摹冽将这食盒放进橱柜的时候还特意叫燕执看了,叮嘱了好几遍让燕执莫要忘了让人送。他若是同摹冽置气,那这面便是真的白做了。叹了口气,燕执提着食盒往外走,路过那秽物桶时,看见摹冽精心准备的食物被人当腌臢之物般倒在这里,仍是忍不住拧起眉心。他一手护着长大的人,心中自是疼惜的,见摹冽的心意被践踏,他也会难受。只是这面都成这样了,常人看着便是不能吃了,也不好发难于那仙娥、怪那仙娥擅自将东西倒了。拎着食盒回到太子宫,燕执唤来怜璧姑姑,叫她将食盒给枝玉仙君送去。怜璧姑姑曾是他娘亲玄龙身侧最受信任的仙娥,自小看着他长大的。他父皇和娘亲原本并非彼此命定之人,因为深爱彼此而违逆天道非要在一起,历尽千辛万苦才修成正果,此后便在东海边的竹楼隐世而居,过二人世界,怜璧姑姑自然便一直跟着自己了,如今亦是他最信任的仙娥,被他尊称一声姑姑。怜璧对枝玉仙君和摹冽这俩人没有好感,枝玉仙君身为燕执的父皇燕鸢曾经的天道命定之人,曾深深爱慕过燕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