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既白何时这么说过话。林深收起情绪,低头说了一句“不用”,转身往回走。李既白又紧紧跟上来,一起进门,一起上楼梯,一起走到三楼。林深停在门口,捏了捏拳,回头看着李既白。“我不进去。”李既白赶紧说,“我住在你楼下,如果有事随时叫我。”老楼隔音并不好,难怪他一起床,李既白就能听到动静寻来。林深到底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开门进了房间。下午敲门声传来的时候,林深正看书看得头昏脑涨。现在来敲他房门的人,除了李既白没别人。过了一会儿,林深才慢腾腾站起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轻轻拉开了门。门外放着三个很大的购物袋,水果、蔬菜、零食,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棵葱,从袋子里探出来翠绿的叶子。林深脚步粘在地上,看着这一堆东西出神。袋子里有一张纸条,林深拣起来,上面字体苍遒有力,是李既白的笔迹:“超市都在抢购,我好不容易抢了这些。以后我不送早餐了,也不打扰你了,但是这些你收下吧,好不好?”翻过来,背面还有字:“真的很难抢,烦我不要烦粮食,它们是无辜的。”李既白好像突然学会了一种崭新的语法,笨拙地表达着他之前没接触过的领域,变相地示好和示弱。虽然他们一个在努力表达,另一个依然全力回避,但这种全新的环境和语境渐渐冲淡了林深的焦虑——而李既白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林深只迟疑了一小会儿,便将几个袋子拖进了屋里,砰一声关上了门。少倾,楼梯拐角处出现一个身影,站了很久,门关上溅起的灰尘漂浮在阳光里,吸进肺腑,有些呛人。李既白却感到一股久违的喜悦。自从送完“口粮”之后,李既白消失了几天,没再每天都跑上来敲门。等到周六晚上,积雪终于消融,空气越发刺骨的冷。路清尘老早就打电话来,周末三人艺术趴已经准备好了。sean一定要来接,这个人的热情已经给林深带来很大的困扰,所以他开始认真思考,要抓紧和sean说清楚。去了路清尘家里恐怕是不太方便的,那就干脆在车上说清楚算了。他提前烤了一盒蓝莓派,路清尘偶尔吃过一次之后念念不忘,所以他这次特地多烤了一些,用餐盒仔细装好,外面套一个保温袋,穿好大衣出门。受过几次重伤之后,林深这几年变得十分畏冷,冬天有些难捱,他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实,也不管听力受限视力受阻,只管藏在温暖外套里闷头走。所以听见有人隐隐约约喊他的时候也没有停下,直到手臂被人从后面抓住。“我送你。”李既白脸上挂着笑,脸色有些憔悴,头发也没打理,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我前两天回去了一趟,公司有几个急事需要处理,今天下午刚回来。”他交代着自己的行程,对林深脸上的不耐烦和不在意视若无睹。林深抽回手臂,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不用了,我约了人。”“我知道——”“g,这里!”身后传来一声喊,打断李既白的话。sean将车刹停,紧靠着林深,打开车门跳下来。高大的青年脸上带着惊喜和期待,冲着林深投来一个爽朗的笑容,“我没来晚吧?路上不太好走,我们过去得开慢一点。”青年亲热地一手揽上林深的肩,把他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另一只手接过保温袋。林深没躲,就着sean的力道,转身上车。“阿深!”李既白很沉地喊了一声,眼神像冬日里破开湖面的一把刀,锋利又危险。他盯着sean搭在林深肩上的手,一股戾气从心底涌上来,“回来!我送你过去。”林深停了一瞬,但随后继续之前上车的动作。李既白盯着林深藏在围巾里的小半张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一丝犹豫,但什么也没有。他捏紧拳头,猛地上前一步,但林深下意识躲避的动作刺痛了他,让他僵在原地。林深的眼睫毛结了细碎的冰,眼底带着一层潮湿的雾气,这么看人的时候像一只受惊的鹿,似乎划过一丝祈求,一闪而过,快得根本抓不住。李既白胸腔传来一阵细密的疼。一句话哽在喉头,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阿深,你别怕,我……我没想要伤害你,我就是太嫉妒了,嫉妒那个可以跟你说笑的人,嫉妒那辆可以载你的车。--------------------路清尘和沈君怀的故事在隔壁哦,也是渣攻不做人系列。“另一半”也不能再是别人因为林深一个眼神,李既白最终放了手。任由那个国佬得意洋洋带着人上了车,一脚油门呼啸而去,一点也看不出路难走要慢一点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