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塬不理会她的讽刺。过了会,他平平回答:“三四百平就挺合适。”
赵想容倒是没说话。
他俩都是锦衣玉食里堆出来的人物,赵想容最初住在这公寓,是离婚后的权宜之计。住了段时间,她也嫌弃面积太小,尤其现在有个拖油瓶,和他那堆瘟疫般的医学参考文献在。
周津塬打算拉着赵想容,一起回到结婚时的公寓。
周津塬已经发现他们婚纱照后的奥妙,他也亲笔回复了一句话,但是,他更想让赵想容自己发现这一切。有时候周津塬也承认,他确实是个以自我为中心去驾驭别人的男人。
赵想容没兴趣。
她清空了电脑里的废纸篓,眼睛再也没看他。她说:“我把以前家的密码告诉你,你想回去住就去。出国前,我都会住在这里。”
一提到出国,周津塬不便接下去。
赵想容也没继续聊。
她起身,踩着地面那堆医学词典,走到自己衣柜间前,为明天的订婚仪式拿了件裙子。
但头脑一动,突然想起别的。
周津塬这种面皮冷清,实际存在感强烈的人,即使在便条签里,他也得写明“我的职业是医生”,孟黄黄假装不察,还固执地问信是不是涂霆写的,又在她面前故意提涂霆的名字。
小姑娘对涂霆,真是一种令人费解的感情连接。
赵想容心想自己又何尝不矛盾。
在她和周津塬的婚姻里,两人曾经也建立了一种外人无法感知的亲密,就是这种残存的连接,把她重新拽回他身边。
可是,她内心始终梗着点什么。
赵想容在涂霆身边,他们谁也不想掌控对方,她甚至恢复了点孩子气,而这种孩子气带到周津塬面前,就等于一整块生牛排摔到鳄鱼面前——这个前夫,真是她幻想的排泄物,她灵魂的垃圾,她生活里最麻烦的甲方……
赵想容盯着眼前一件用防尘罩笼着的羊驼毛大衣。那里,塞着自己的“孕检报告”。
她这么一发呆。房间彻底静了,周津塬离开他的电脑,从客厅走过来。
他看到她提着双高跟鞋和裙子,脸上带着一股熟悉的倔强神情,正凝视着衣柜深处。
周津塬便问:“这么晚,你还要出去吗?”
赵想容回过神,长长的眼睫毛闪动,遮住光芒。她若无其事地再取了条轻若蝉翼的披肩,关闭衣柜门。
周津塬听说赵想容明天要去参加订婚仪式,又问了一句:“谁结婚?”
也许,周津塬才是彻底的聋子。前几天刚跟他说完孟黄黄的订婚仪式,这人很快抛之脑后。他根本就不在乎。
周津塬不再说什么,重新坐回到桌前,整理会议上发的英文资料,突然,他又开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