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封华敢直接问出来,因为他不会死,他想着,大不了就捅破这层窗户纸。如果张寒策真的有问题,他能够有能力将他赶走,让他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张寒策嗅了嗅自己的袖子,“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异味吗?”“你不许穿衣服。”他好像闻不到一样,叶封华后退了两步,让他的手落了空。张寒策眼底的情绪彻底清空,双目没有了往常的任何柔意。“怎么了?”他的声音依旧很轻,没有什么攻击力,含着温驯和谦卑。叶封华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你……你今天去干过什么……”叶封华退到了冰箱旁边的柜子处,手扶着柜面,时刻准备捞过上面的花瓶砸过去。张寒策自然知道他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垂下头,苦笑一声,“你是不是闻到了我身上的血味儿?”叶封华依旧警惕地点了点头,“你……没有去干坏事吧?”张寒策摇了摇头,笑容淡淡的,淡到让叶封华有些难过。“没有,抱歉,我以为已经遮下去了,不是故意吓到你的。”张寒策说着,扯掉了身上的围裙,和往常一样,将它挂在墙上,转身就要走。叶封华上前几步抓住了他,张寒策下意识甩开他的手,把叶封华甩得在柜面上磕了一下。顿时手腕生疼。叶封华吸了一口冷气,捂着手腕蹲下身去,张寒策没想到会撞到,连忙去查看,而叶封华却抽回了手。张寒策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听到他咬着牙问:“那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来的?”张寒策垂着头,此时的表情很像叶封华的学生。在干了坏事之后,会很愧疚地站在他面前。于是他追问了一句,“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张寒策听到叶封华语调里的颤抖,他抬起眼,在叶封华眼里看到了难过和失望。他以为叶封华会害怕,会厌恶,可都没有。叶封华为什么很难过?张寒策微微歪了一下头,不解地打量着叶封华,问道:“告诉你了,你就不会难过了吗?”叶封华咬着牙,狐疑地看着张寒策,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却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你得先告诉我,我才知道我会不会难过。”说罢,张寒策叹息一声,拉着叶封华站起身,说:“我告诉你,但你别害怕。”叶封华警惕地甩开了他的手,和他保持距离。张寒策看着他退后的这几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也在难过。真是新奇,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能再生出这么有趣的情绪。叶封华靠在柜台上,死死盯着张寒策,然后他看见张寒策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叶封华不解地继续看,而张寒策也继续解,一颗一颗地敞开了衣服,他将衣服搁在椅背上,转身。这一瞬间,叶封华惊诧地忘了呼吸。他只记得叶双的叮嘱,记得叶双对张寒策的芥蒂,记得那些来自叶双对张寒策的主观偏见。却没有想起之前,他给张寒策青紫的肩膀上过药。没有想起来张寒策在家里受到的那些冷待和苛责。而此时,这一身伤,横在张寒策的背上,却也钻进了叶封华的心底。拷问着他那疯长的愧疚。叶封华愣在了原地,看着他那满是伤痕的后背。应当是用鞭子打出来的,伤口非常不规则,有的地方宽且深,有的地方窄且浅。叶封华如鲠在喉,哽咽着靠近了张寒策,颤着声音问他:“是不是特别疼?”他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磕到手,就这么疼,那这么多密密麻麻的伤,该是多疼?张寒策冷静地拿过自己的衣服,想要穿上,“不疼。”叶封华才不相信他的鬼话,扯着他的衣服,固执地看着他。张寒策回过头,看着他,不理解叶封华又想干什么,“还有什么事情吗?”“……”叶封华不知道张寒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但他自己又张不开嘴。他刚刚怀疑过人家,现在看到人家一身的伤,又怜惜起来了……他找不到一个台阶下。张寒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又是想低头,但拉不下脸,闹起别扭了。但他就是想逗逗叶封华。于是故意问道:“干什么呢?只看着我,也不说话。”“你……不许穿……”叶封华梗了半天,只梗出这样一句话,然后默然,拉着张寒策坐在沙发上,他翻出医药箱,颐指气使:“转过去啊。”张寒策觉得他好笑,像个爱闹脾气的猫。但还是很顺从地背过身去,将伤口暴露在叶封华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