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又摸了摸叶封华的头,他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叶封华的绝望和痛苦,连心脏都和叶封华一起拧着疼。“唉,这傻小子,要是跟你一样,没什么感情,也就好了。”无渊听着这一句,挑挑眉,“那当然,也就我不嫌弃他。”“你嫌弃他也没用呀,唉……你们两个,终究还是一体的。”无渊撇撇嘴,“我才不想和他一体,就知道哭,哭个没完。”张伯听了他的话,无奈,又笑着摇摇头,“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痛苦确实少了。”情谊也就没了。“我先回去了,明天他要是醒了,通知我一下。”张伯拍了拍无渊的肩膀。而无渊则是一脸不耐烦,“我不知道怎么通知你。”“你不会用手机?”“……我不识简体字……”无渊一脸无语……在这个地方,他简直寸步难行,文盲就算了,语言也不通。“唉……我去帮着处理一下叶双的后事,明天自己来,你别……你说话注意点,他已经够伤心了,别刺激他。”张伯顶着被打的压力,最后劝说了无渊一下。无渊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落井下石的魔。”“好好好,交给你了。”张伯漏夜前来,又行色匆匆地离开。屋子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无渊没有回房间,而是仗着自己能触碰东西了,在房子里乱逛。花瓶里还装着今天早上买来的花,花瓣凄美地散落在桌上,无渊看着屋外的暴雨,又看着这脆弱的花瓣。突然觉得很伤心。可心魔不懂什么叫伤心,他们管这个叫无聊。无渊又转过身,走到了冰箱前,冰箱上贴着一些便利贴。他不认识简体字,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于是忽略了它们,只是掰开了柜门,看着里面那些新鲜的蔬菜,还有几罐可乐。无渊摸了摸冰凉的可乐,最后没有乱动,关上了柜门。他在厨房转悠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客厅,斜眼看见了叶双的房间。房门是关上的。和无数个夜晚一样,叶双可能已经休息,可能还在床头看书,也可能伏在书桌上记录案情。无渊心底有一丝不自然的情感划过,被他忽略了,他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房间里还有着叶双的气味,有着他们通用的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无渊突然发觉,原来香味,也是会让人伤心的。无渊看着玻璃柜里的奖状、证书,看着这么多年,叶双生活过的痕迹,看着书桌上那一本没有合上的书。他突然发现呼吸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无渊走到了叶双的桌前,桌面很整齐,和叶双这个人一样,干干净净,温暖舒适。无渊没由来地叹了气,白色的雾气在空中飘散。他有点难过。为什么呢?今天是他一百年来,吃得最饱的一天,叶封华的悲愤、痛苦、伤心、绝望,几乎让他满足到爆体。可他为什么不高兴了?无渊看着自己的双手,冰冷的,又看看镜子里的脸,没有表情的,冷漠的。可因为叶双的离世,他也尝到了苦。无渊坐在床尾,开始思考,如果连他这个心魔都察觉到了苦。那叶封华到底会有多苦?无渊静静地坐了很久,然后站起身,又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像是怕打扰到曾经在这里的人。无渊回到了叶封华身边,看着他满脸的眼泪。他发现叶封华又做噩梦了,缩在床头,哭声悲戚,他抱着自己的头,躲在被子里,整个人都哭到发抖。无渊坐在床边,垂着头,犹豫了很久,掀开了被子,把叶封华拉到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叶封华紧紧攥着无渊的肩膀,手指用力到发白,浑身都紧绷到颤抖。无渊默默地抱着他,他学着叶双的样子,轻抚叶封华的后背,微凉的脸,贴着叶封华头顶的发。叶封华哭了很久都没停,无渊抬起他的脸,轻轻地和他抵着额头。分走了他的一部分痛苦。然后抱着情绪缓和下来的叶封华,钻进了被子里,无渊抱着他,低声喃喃:“傻仔,撑死我了。”老婆又哭了夜间,暴雨未歇。张寒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支烟,却三次没有点上火。他只好将烟咬在嘴里,尖利的牙咬着烟尾,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叶双死了。叶双真的死了。张寒策看着身后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沓文件,一个u盘。赖老四也死了……可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他捏在了手里。张寒策浑身发冷,双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