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晟回眸,望见一人款款踱步,雪白鹤氅下露出团青色深衣,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只卷了广袖袍角的黑提花镶边捏在指间摩挲。
大名鼎鼎的孟铎,临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府中有赴考的学子,谁不想得到他的指点?
华晟早就为自己定下从军之路,故此并不十分在意科举,见了孟铎,也不像旁人那般敬佩唯诺:&ldo;孟先生莫要含血喷人,今日之事,与我无关,我也差点被那匹马伤到。&rdo;
华朝得了华晟的示意,立马止住眼泪,附和:&ldo;我和哥哥全然不知情,还请先生明察秋毫。&rdo;
孟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令窈身边,问:&ldo;回去罢?&rdo;
令窈也知今日的事注定不了了之,光凭一匹马,做不了什么文章。若真要追究,她并未受伤,只怕到时候被推出来治罪的,是临安城尹。依律法,恶马入街,乃是城尹治理不力的错。
眼见令窈上马车,华家兄妹松口气,华朝想起重要事,喊住令窈:&ldo;郡主,进学的事……&rdo;
令窈正踩着人背往上,听见这一句,回头瞪过去,原形毕露,冷嗤:&ldo;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一同习书?&rdo;
华朝震住:&ldo;可是刚才你明明说……&rdo;
令窈白她一眼,满脸不耐:&ldo;我刚刚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rdo;说罢,她掀起轩帷钻进马车。
华朝上前,被孟铎挡住,他清冷的面庞眉眼疏淡,轻轻一眼荡过华朝,华朝只觉得身上升起寒气,不敢再说,退回华晟身边。
马车上,三人默然无声。
令窈先是朝孟铎那边看,他正闭目养神,她耐不住性子,说:&ldo;今日多亏先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rdo;
孟铎仍然阖着眼,薄唇轻启:&ldo;嗯。&rdo;
令窈凑近,伸手隔空描他侧脸线条:&ldo;先生,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rdo;
&ldo;何话?&rdo;
&ldo;或责我顽劣与人结怨,惹出今日苦果。或忧我可怜被人欺负,差点命丧东街。&rdo;
孟铎睁开眼,波澜不惊的眸光对上令窈视线:&ldo;这是你的事,与为师无关。&rdo;
令窈自讨没趣,撇过头去看郑嘉和,郑嘉和也在瞧她,他又恢复往日温和,见她投以目光,迫不及待同她说话:&ldo;卿卿今日救命之恩,兄长铭记于心。&rdo;
刚才还凶巴巴地对她,现在又来说好话。令窈并不承情,指了孟铎:&ldo;兄长该谢先生才对,先生才是兄长的救命恩人。&rdo;
孟铎竟也配合她:&ldo;举手之劳而已,二郎无需放在心上。&rdo;
郑嘉和只得说:&ldo;救命之恩,无以为报。&rdo;
令窈攥了郑嘉和衣袖:&ldo;怎么可能无以为报,古往今来,皆有以身相许报恩之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