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也没有放心,”石琅有些无奈的叹道,“只是琼妹喜欢,那杨七又正好要上京城,愿意受我们所雇,就顺道一起带了上来。说来那杨七一身武艺很是了得,连段爷都看不清她的武学底子有多高。”
“这么说来,那个杨七还是个本领不小的侠女。”
“应该是吧,”石琅也不隐瞒,继续说道,“那杨七我们初遇时,是女扮男装的,还是刻意改装过的,不留心的话根本看不出其是女子所扮。而她不但改着男装,随身带着的官凭路引,标明的性别也是男性。我和段爷都细看过,官凭路引是浙江湖州府衙出具的,不是假的。这很是问题,说明她在这方面很有些路子。”
“竟能弄到真的假官凭路引,这位杨七不但武艺高强,还能耐不小,三表哥留着她,就不怕出事?或是你和段爷另有用意?”程元青问道。
石琅轻叹:“用意就罢了,我们也是初上京城,还借住在舅舅家,能有什么事?只是琼妹喜欢,所以就一直留着。冷眼瞧着这个杨七也是个老实人,不像有多大背景来历,想来也弄不出多大的事。”石琅说着,接过程元青敬上的酒,笑问道,“舅舅身任右都御史,不会连个江湖浪子都放心不下吧。”
程元青淡笑而道:“表哥初上京城有所不知,京城是非让人防不胜防,各家府邸都有数不清的眼线,也不知你哪天,无意中说的哪一句话,就会被有心人传得天下皆知。所以人人自防,府里都不会用来路不明的下人。”
“所以表弟要赶走这个杨七。”
程元青忙摇摇头:“这倒不是,即然琼表妹喜欢,我又怎会随便拂了她的意。也罢,那杨七就留着,往后让人多加留意些,别弄出什么事来就行。”
石琅见说忙道了谢,两人又互相敬着酒客套了几句,就有下人来回,程夫人回府了。
再说这边,柳双离随着石琼进了右都御史府的内宅,倒没想到自己被人提及被多加留意之事,只随着桃红柳绿小心应付着石大小姐的脾气。
她是贫苦人家出身,后来又跟着师父去了云天门,大家的礼仪自是没学过。好在之前在宝运银号金大少爷别院住的一年半时间里,韩府特意请了专人教导过她大家的规矩礼仪。她虽不喜,却也还是认真的都学了个全。如今运用起来,虽没有完全的得心应手,却也进退有度,挑不出错来。再加之她本身性子谦和有礼,讨人喜欢,不多几日,就和这程府内宅的下人都混了个熟。
她现在对外叫杨七,和一众唤着芳芳草草的丫鬟名字比起来,自然是简陋无比。石琼本想给她起个好听的名儿,可柳双离却婉言拒绝了,只道自小出外行走就用的这名儿,早习惯了不想再改,石琼不高兴,可奈何她并不是卖身的奴婢,身家还是完全自由的,真打死了不愿意改名,半调子的主人也拿她没办法,此事到最后只好作罢。
在御史程家混熟了人,看着再没着紧的事儿,柳双离就想起之前答应桃红的那档子事来。
把帮桃红找寻她在京城的姨父姨母的事,转托给韩府的人来办,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柳双离并不想这么去办。
韩府虽然照顾她,也断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可她却从不想依托于韩府,能自己办到的事,她从来都要自己去办。
柳双离现虽住在御史程家内宅,可她并没卖身,大家内宅丫头无事不得外出的规矩,对她其实并不适用。但她还是不想搞得太过特殊,所以想了想,她还是把想要去做的事,跟石琼作了交代。
用的当然不是桃红向她请求帮忙寻找这个话儿。柳双离只说是一次和桃红聊天,桃红无意中说起自己的父母来了京城投靠姨母一家,一时心中激动,哭了起来。她怜惜桃红,又听说桃红并不知姨父身在京城何处,父母亲人同在京城,却无缘相见,所以一时感触,就想帮着桃红寻找她的姨父,进而找到她的父母,让分散多年的亲人得以相见,也算功得一件。
石琼不是心性凉薄之人,听说了这事,又听言柳双离有寻找的路子,自然就满口答应了下来,让柳双离自行方便去做。
因此,自请得石琼答应的第二日起,柳双离就换上了男装,去了离程府最近的牙行。
她不是来买人的,她是来找人的,这让人牙子看她的眼神总带着深深的怪异和探究,回起话来也勉强得很,不打赏点银子,都懒得理她。
这一点,柳双离在西安一带牙行早已领教过,也没太在意。
她是艺高人胆大,再有再青天白日的,牙行又有穿着甲胄的士兵来回巡逻,倒也不怕那些看出她真实性别的人牙子能把她怎样。
只是跟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呆久了,柳双离觉得自己也跟着污浊起来了,现在她问起话来也都拿腔作式的,有时一番话说完下来,回头去想想,自己都不由的摇头苦笑。再回到御史程府,又得换回大家的礼仪作派,她发觉,自己这么来回转换着,竟是一天天的习惯成了自然,倒是两厢不误的生巧起来。
只是一连数日,作派上她是越来越熟,可要找的人却还是一点线索都没,心里免不得的有些郁闷起来。